“卫九!”
她费力爬向岸边,喘息着起身,沿着河边追逐。
当那两道身影被冲到相对缓和的流域,她一头扎进水里,抓住了漂浮的卫九,眼看着沈懿行被冲到岸边。
连咳带喘地将卫九拉上岸,她无力地倒了下去。
迷离的视线中,眼看着卫九煞白了面庞,又眼看着沈懿行爬了上来,轰然倒地。
三人先后陷入昏迷。
许久过后,曛黄布满山涧,风吹篁林声声,簌簌盈耳,卫九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甩了甩头,在看清倒在一侧的女子时,赶忙爬了过去,将人半抱在怀里,“醒醒,小滢儿。”
宁雪滢咳了声,渐渐醒来。
半垂的眼帘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她启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还没到劫后余生可以庆幸的时候。
正当卫九展颜时,河畔陡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眸光一凛,轻轻放下宁雪滢,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身,缓缓走向费力爬起的沈懿行。
一拳,将人打倒在河水里。
他淌着水靠近,拽起嘴角渗血的沈懿行,冷遮脸又是一拳。
“是梦到前世还是记起了前世?”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卫九将沈懿行从水里捞起,揪着他的衣襟讥嘲道,“可惜太迟了。送你上路前,我来告诉你另一个真相。”
他俊面紧绷,咬牙切齿,不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权臣,变成了复仇的罗刹,“沈懿行,听好了,先帝是被我气死的。”
在沈懿行的震惊中,卫九附耳道:“今生,景安一十七年一月十七,原本该陷入昏迷的他,被一个真相气死了。这个真相,你该是知晓的。”
“你把我是皇子而非尹轩之子的真相告诉了他?”
“是的。”
卫九淡漠着眼,又挥出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沈懿行的鼻梁骨上,血染长指,“还有一件事,索性也告诉你吧。尹轩是个聪明人,一心想复仇,苦于寻不到明路上的傀儡,我猜出了他的心思,便设法将你送到了他的身边。”
“你卑鄙!!!”
沈懿行崩溃大吼,额头绷起青筋,也绷裂了脸上的结痂。
卫九冷呵,“沈懿行,我本想让你煎熬在失意和孤独中,既然你逃出牢狱,不想承受心理的煎熬,那就上路吧。记着,若有来世,做个老实本分的人。权术,不适合你这个蠢货。”
卫九反手摸向后腰,想要拿出火铳,却摸了个空。
坠崖时,遗落了?
当他望向下
()流寻找火铳时(),沈懿行寻到破绽?[((),猛然反击,凭借矫健的身手,试图扳倒卫九。
“砰!”
一声铳声突然响彻山谷。
宁雪滢双手持铳,打中了沈懿行的心口。
沈懿行瞪圆眼,鼻翼抽搐,不可置信地看着岸边的女子。
宁雪滢红着眼睛垂下手,眼里的仇怨在这一刻彻底消散,麻木地看着沈懿行倒在河水中。
沈懿行睁着眼被冲向下流,似乎还残喘着一口气,头却重重砸在水中岩石中,彻底没了气息。
火铳自手中滑落,宁雪滢在这一世,亲手替前世的自己、卫湛、父亲、母亲、秋荷报了仇。
霞光蔓延至眼尾,映得瞳仁清澄。
卫九转头,眸微动。
河水激石,山风泠泠,清瘦的女子伫立河畔,朝他伸出手,“上来吧。”
卫九跨上岸,刀伤被水浸泡的发了炎,生疼生疼的,他浑然不觉,上前一步将女子搂在怀里。
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怀里的女子,替卫湛解决了最后一重心障。
而由心障生出的他,或许也该消失了。
漫山遍野无野果,又累又疲的两人也无力再下水捕鱼,只能在一处山洞外暂时歇息。
“这可能是荒废的狼窝。”
卫九靠坐在洞外,扯开衣襟查看自己胸膛上的刀伤,却在宁雪滢看过来时,不动声色地掩饰好。
知他浑身都是伤,又浸泡了河水,不加处理会发炎溃烂,宁雪滢忍着浑身的酸痛,在附近寻找着草药。
卫九捡来一些树枝搭建起篝火,有气无力道:“别找了,先过来烤干衣裳。”
天热,衣裳易风干,宁雪滢倔强地寻找着草药,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男子已经处在半游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