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应一声。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水桶落地的沉闷声和扁担砸地的脆响,隋良站在黑暗里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心生忐忑。
卧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赵西平进灶房挑一星火苗进了卧房,转眼,卧房里有了光亮。他将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取下墙上挂的狼皮,又拿了床上的麻布单子跨出门。
“你俩今晚睡床,我睡堂屋里,箱子里有张洗过的厚麻布单,你自己拿。”
说着,他进了堂屋,并且还手快地关上门。
隋玉站在院内盯着那扇颤动的门,心想她还能怎么着他不成?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木门被敲响时,赵西平烦躁地开口:“还有什么事?”
“我头发生了虫,有没有什么能弄死虫的?或者是剪刀,我把头发铰了。”
隋玉站在门外搓手,低声说:“我怕把你的床弄成虫窝,以后再传染给你。”
“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赵西平拉开门,又木着一张脸,连讽带嘲道:“小姐你睁睁眼,你出去问问,谁头上不长虱子。”
隋玉下意识皱眉。
赵西平被她气笑了,嗤了一声。
“好好好,你睡,我不打扰你了。”
隋玉冲他笑。
脸皮真厚,赵西平关上门暗想,他摆脸色发脾气、明讽暗嘲,这人像是听不懂一样,只按她自己的想法做事。
他在这边纠结叹息,一墙之隔,隋玉跟隋良倒床上就睡了,这一天过得比在路上走路还累。
安静的夜晚一晃而过。
日出前的黎明最是黑暗,赵西平开门出来时,天色黑漆漆的,天上只有零星几颗黯淡的星子还缀在青黑色的云层上。
他进灶房点火煮饭,干草塞进树桩子里捂出火再塞进灶洞里,火苗飙出,照亮了半边土墙。灶里架上干柴,他添水洗米往锅里倒,食柜里没什么菜,黑陶碗里倒是攒了五个鸡蛋,蛋壳干干净净的,明显是被洗过。
“我来煮饭,你去歇着。”
隋玉推开卧房门快步走来,她听到动静就醒了,见他不喊她,磨蹭了一小会儿才出来。
赵西平没理她。
“那我来烧火。”
他不理人,隋玉也不尴尬。
灶房里又陷入了安静,只有干柴燃烧的噼啪声,隋玉盯着灶洞里的火苗发呆,赵西平站在灶台边盯着面
前的墙,他这才发现墙上的蜘蛛网和浮灰没有了。
“鸡蛋不能洗,沾水坏得快。”
他突然出声。
隋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样啊,是我误会你了。”
她以为他邋遢,带血带屎痕的鸡蛋就往碗里放。
赵西平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开了门将还在睡觉的骆驼扯出大门,一直到饭好才回来。
天边泛起了亮色,院子里比屋里亮,隋玉盛了饭放院子里晾着,隋良在一旁盯着,免得被鸡吃了。
当赵西平的身影出现时,隋良一个激灵,忙跑去找隋玉。
“回来了?吃饭吧,我拌了半碗萝卜秧下饭,吃了饭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隋玉走出来。
“不用你下地。”
赵西平端起碗蹲下就吃。
“我跟良哥儿多做一点你就少辛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