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後,一個矮小精瘦的身影躡手躡腳出來東廂房,是王竹。他快跑進伙房,把甗蓋翻放在灶台上,將王葛溫在箅上的半張餅拿出,跑回屋。姚氏把他攬懷裡,悄聲道:「快吃,吃完再過來,免得你弟妹聞到味兒再醒了。」
王竹孝順的先撕一口遞給阿母,然後狼吞吃個精光。
王葛是真沒想到,半張餅都被人惦記上了。
早食時,當著一家人面,她故作納悶:「我藥老鼠的半張餅,昨晚真被老鼠撞翻蓋子叼走了,也不知道管沒管用?」
叮啷!王竹的箸擦著食案滾落到席上。他嚇得張老大嘴,驚恐看向阿母。姚氏神態和長子一模一樣,尖叫著撲過去打王葛:「你個黑心賤貨!咋想的?!把下藥的餅放甗里、你放甗里!」
「放肆!」
「幹嘛打人?!」
「虎寶!」
「弟婦先住手!」
「啊呀!」
「哇……」
一時間,拉架的、訓斥的、哭嚷的、還夾雜著幸災樂禍的,一家人亂成鍋粥。
最後是王二郎把阿弟搡到弟婦跟前,再把王葛護在背後,暫停了這場鬧劇。他是攔架主力,被姚氏抓了好幾道長血口子,臉上、手上都有。可惡的是,什麼都看不見的王大郎手背也被抓傷!
碗碟凌亂,幾個小的都眼淚汪汪,王竹捂著肚子趴在案上。
小賈氏幾次想替夫君撓回去,都被王禾死死摟住。
王翁深喘幾口氣,忍住強烈怒意道:「從現在開始,別人都不許插嘴!三郎婦和阿葛一人一句的說,到底怎麼回事?誰敢多說、再胡亂嚷、再動手,就滾出、這、個、家!」他一把將面前的案掀翻,指著姚氏:「你先說!」
「我先說就我先說!」
王翁指王葛:「該你了!」
「哎?」姚氏剛要咋呼,被王三郎捂住嘴。
王二郎見阿弟現在反應倒快,剛才拉架時笨的跟腳底陷泥里一樣,對阿弟失望中多了些反感。
王葛簡潔明了:「昨晚我省下的半張餅,被阿竹從甗里偷走了!」
王竹更覺腹中絞痛。
終於又輪迴姚氏了,她急道:「是你陰險!下了藥的餅往甗里放!天殺的……」
王葛根本不用大父開口,截斷姚氏的撒潑:「既然想藥老鼠,誰會把下了藥的餅往甗里放?」
姚氏氣極反笑:「就是!你們都聽聽!誰會把下了藥的餅往甗里放?還蓋上蓋子?啊?這是生怕老鼠偷不走嗎?她就是故意的啊!喪良心啊!」
王葛:「我還是那句話!誰會把下了藥的餅往甗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