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父皇”
两字,赵祈恩眯起眼,笑道:“如果没有他的提点,我而今也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如此稳固。”
“他……也是为你好。”
女子面带迟疑,犹豫着答道。
“我明白地,”
赵祈恩笑容不变,心里暗忖着,午时烈日当空,那人不是让他扎马步就是拔草。宫中后院的杂草有多少,全是年幼的他一人完成,这是为他好?
若是哪天小玉子搂着他午睡,第二天的功课增加一倍。武课追加一个时辰,这也是为他好?
多年地血泪史无处申诉,年幼的赵祈恩也只能打碎银牙吞进肚子里了。毕竟如果跟小玉子打小报告,最后下场更为凄惨。
“明白就好,”
女子拍了拍他的手背,释然地笑了起来:“他素来寡言,却也是关心小恩的。”
赵祈恩暗地里冷哼一声,沉默着也不接话。撇撇嘴。虽说每年生辰,女子都会前来庆贺。可若是身后那男子不跟着来的话,他会更高兴一些的。
眼前的人兴高采烈地跟他聊着游览各地的见闻,又说起带来地土产与字画。赵祈恩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句,凉亭内一片暖意融融。
赵祈恩明白她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因为多年无所出,更是将他当作亲生子女那般对待。有好吃的、好玩地、好看的,都不忘捎上一份送来宫中。
也因为如此。他一直没有出声破坏这份和谐。有些事不说,不等于他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落日西斜。余晖洒遍了凉亭。赵祈恩眯起眼,看着逐渐靠近的男子,笑脸稍稍敛了下去。女子望见来人,这才惊觉时辰不早,与赵祈恩匆匆挥手,便起身离开。
赵祈恩有一瞬间的冲动,若是小玉子知道这男人所做的事,会不会还如此开心地笑着,心无芥蒂地跟在这男人地身边?
可是到最后。他只是望着两人依偎着走远。不发一言。
“皇上,该回了。”
大内总管如福悄声走近。恭谨地提醒道。
“……摆驾吧,”
赵祈恩收拾好心思,回到了寝殿,独自对月酌酒。
小玉儿以为那个男人为何会这般轻易放手,就不怕他哪天会反咬一口?
自嘲一笑,余光漫不经心地扫向四周。那男人对他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以至于,那个深居简出的皇太后,也不过是牵制他地筹码罢了。
把玩着酒杯,赵祈恩轻轻笑着。不过,只要别触及那男人的底线,伤及小玉子,其余的事他根本毫不关心。
赵怀津地事,他不怨恨。成王败寇,赵祈恩并不同情弱者。但他讨厌江怀闲,非常根深蒂固的。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从他抢走小玉子开始,从无数次夺走小玉子对自己的关心开始……他们两人可谓是积怨颇深,却从未让小玉子察觉。
甚至于那男人在他身上下了蛊毒,若有一天作出不利于那男人的事,必死无疑!只是这些,他不提,那男人也不会让小玉子知晓。
还有便是……
“五!”
赵祈恩低唤一声,一道黑影停至他身前,面上满是狰狞的伤口,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地看了过去,他目光微寒:“小玉子或许会找你,知道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
短短四字,黑衣人的声线仍旧平淡无波。
赵祈恩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那个男人何谓是煞费苦心,为了减轻小玉子的内疚,特意从暗卫营中找出与吴汉钟相似的人来。至于真人,早就葬身崖下,变成一堆肉碎,无处可寻了吧……
赵祈恩挑挑眉,这件事那男人不会说,自己也会让它成为一辈子的秘密。
“小恩,怎么还不睡?”
女子轻快地踏了进来,闻到殿内浓烈地酒味,秀眉紧皱:“一下子喝那么多酒,第二天又该头疼了。”
赵祈恩任由她扶着在榻上躺着,指尖轻轻按压着他地两鬓,舒服地阖上了眼。自是不会告诉小玉子,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沾酒就宿醉的小孩了……
看女子手忙脚乱地接过喝酒汤,喂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伸手掖了掖被角,像小时候那般让他枕在她地腿上,拍着他的肩膀哄着自己入睡。
赵祈恩低笑一声,禁不住开口道:“……如果我早出生个十多年,就能比父皇更早遇见小玉子了。”
“胡说什么呢,快睡吧。”
女子只当他是醉酒后的胡话,也没放在心上。
“下辈子……”
赵祈恩在温暖的气息中昏昏欲睡,喃喃自语。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把小玉子从父皇那里抢过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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