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深夜,牛角风灯被吹得骨碌碌打转,正房的猩猩绒地毯上,卢信义赤脚站在上头,他心霎时重跳一下:“是真的吗?”
“真的把谢辞擒住了?”
他既喜又疑,虽然这一切并非不可能,但最终成功的时候,难免会让人带上不可置信和疑虑。
尤其是卢信义疑心病这般重的一个人。
“按原定计划,把人带到偃州,陈汾,你亲自去一趟,看看是否真的就是他!”
谢辞,还有谢明铭,卢信义有些躁动,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立即就下令。
陈汾:“是!”
……
陈琅在箱子里待了七八天,感觉
自己给运来转去,水路陆路,最终在第七天的白天。
他听到一个新的脚步声往这边急促行来,紧接着“咔嚓”
开锁的声音。
箱盖一下子掀开,屋门大敞,久不见天光他双眼刺了一下,在他怒骂之前,一只手伸进箱子里把他的脸抬起来。
陈琅的心立即怦怦跳了起来,但万幸,那人只强势抬起他的下巴。
陈汾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少年双目凌厉愤懑无比,沙哑的声音恨彻心扉,一双瑰丽无双的潋滟眼眸斜飞恨意动魄惊心,但也漂亮得动魄惊心。
“你是谁?!你是他?放我出来!你这个狗贼——”
少年恨意滔天,“呸”
一口吐在他的脸上,陈汾头一偏避开。
他曾经见过谢辞几面,在其十二三岁的时候,不过谢辞肯定不会留意他这类不甚重要的布景板人物,而卢信义极擅丹青,那幅工笔画他来前仔仔细细看过多次。
陈琅剧烈挣动,陈汾用力扣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最终他用湿布揉了一下他的脸颊眼额,陈琅赶紧用力挣开,破口大骂。
陈汾低头看了看湿布,是干净的,他终于放下手,“不错,就是他了。”
“立即放信鹰,禀报主子!”
所有人都露出了喜色,尤其是赵成炆。
……
这个带着厚纱垂帷的幂篱的健壮男人出现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客店后院的这群人,一下子变得轻快雀跃起来。
那种按压的喜悦骚动怎么都遮挡不住。
顾莞秦瑛他们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这就说明,已经“验明正身”
了!
“这会是那个幕后之人吗?”
顾莞他们对视一眼,但想了想,都觉得应该不是。
很快,这群人的动作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陈汾很快让他们收拾一下,紧接着樟木大箱重新装车,在附近几个县里不断徘徊着,最终在第二天的入夜,他们没有投宿,而是把所有人货物都扔下了,押着樟木大箱,直奔郊外去了。
“来了!”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了。
顾莞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妈呀,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这一路上他们风尘仆仆,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深山老林里沿河追踪一路追踪尾随到这里,蓬头垢面。
这是偃州,算内陆城池了,显然对方非常谨慎,并不打算将“谢辞”
运回老巢,防的大概就是他们现在这一手。
果然是个老谋深算城府深沉的货!
双方斗智斗勇,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传讯信鹰这些不确定因素太多又难以追踪的,他们悉数放弃,以保证这个引蛇出洞计策的最大成功率。
眼下,终于到了最后揭盅的时候了。
顾莞都不禁绷紧了心弦。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尾随,分了三个梯队,轻身功夫最好的几个在最前头,一路留下暗标,一路跟着上去,最终在夜色下,来到了一个小树林。
黑黢黢的夜里,他们很快察觉到有眼哨,几个好手借
着夜色遮掩,从荆棘丛中爬行过去,废了好大功夫,才成功扑倒一个。
连这个接头地点都是临时定下随机选择的,这给尾随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并且他们也没法靠归属地判断幕后黑手的身份了,这让顾等人非常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