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苏和额乐回家之前,他还有一个下午可以挥霍。
于是周安吉立马付诸行动。
掀开毛毯坐起身,一瘸一拐地挪到书架旁,搜寻对自己这个即将历时一下午的小小研究有用的书籍。
正当他兴致高昂地反复比对翻找时,忽然摸到了一张不属于书籍厚度的薄纸片。
周安吉本无意于窥探他人隐私,可那张纸看起来有些过于熟悉了。
它被仔细夹在两书之间,在一众书籍中完全隐藏了踪影。
周安吉抽出来一看,陡然怔住了——
北京一所重点高校,地理科学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证书。
毕业生姓名:苏和额乐。
怎么会?
这天对于苏和额乐来说有点不一样的是,傍晚他在放羊回到家时,并没有在蒙古包门口看见周安吉等待的身影。
不过此时,他还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对劲。
仍是中规中矩地将羊数好个数,赶进圈里。
把敖都拴在了马棚,放满了粮草。
今日午后忽然下了阵小雨,苏和额乐的靴子有些泥泞,因此他还耽误了一点时间简单刷了鞋,才拍拍身上的尘土进了蒙古包。
映入眼的画面却非同寻常——
是抱着膝盖气鼓鼓盯着他的周安吉,以及摆在桌上的一张蓝色证书。
苏和额乐瞬间明白了,自己放任周安吉一个人在家,并许诺他“家里任何东西都可以看”
的结果就是,自己的毕业证书好像被不小心翻出来了。
尽管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刻意隐藏起来的事。
相反,对于相对闭塞的草原来讲,能一路顺利读到北京高校的硕士生,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不过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周安吉并没有参与到这场皆大欢喜的庆祝中来。
此时对方没有说话,紧锁着眉头盯着他,接着点了两下桌上的毕业证。
不用怀疑,的确是某种质问。
“啊对,我的。”
苏和额乐随意地回答,“怎么了?”
然后一边故作镇定地迈着步子往床边走,一边低头解下腰带上的那把小刀。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是在北京毕业的研究生。”
周安吉语气中充满了嗔怪。
“这有什么要紧吗?”
苏和额乐回,“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吗?”
阿乐一句话把周安吉问得哑口无言。
苏和额乐与他约定的讲故事时间还没到,也就是说,他对对方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期,其实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