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惊失色,身形已经因为他的力道平展在褥上,慌忙间她摁住那两根落在锁骨下的手指。
贺勘指尖正捏着一颗盘扣,一双抖的手抓了上来,并使着力推据。那几乎是来自她自然的反应,真真切切。
外头,高大的梧桐树耸立在黑夜中,高处的枝杈上筑着一个喜鹊巢。已经是夜里最安静的时候,万物静籁。
时隔一年多,如此直接的亲近,呼吸交互在一起,彼此黑暗中相视。
“我,不行……”
她声音颤,小小的说着。
贺勘一僵,整个人顿住。
片刻后,他收身回来,手指将那颗盘扣重新扣上,帮着她拉好被子:“知道了,你快睡罢。”
陷在软被中的孟元元身上一轻,适才的压迫已经离开,只是左肩头还残留着方才握紧时的力道。紧张尤未散去,她看着黑暗中坐在那儿背影,听得见他不稳的呼吸,
随后幔帐被掀开一些,贺勘已经下了床去,开门关门便离开了西厢。
孟元元浑身力气被卸干净一般,软软的躺在那儿,盯着帐顶,再没了睡意。果然是真的,他不想和离。
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亦有些混乱,而心境自是再不像从前般平静。
后来,孟元元知道贺勘还是回了西厢。只是这回他没再做什么,躺在那儿也不知睡没睡,至于那床横亘中间的被子,被他给踢到了床尾去。
两人中间,那点形同虚设的阻隔没了。
她觉察到他的手伸过来,抓上她的被子,身体瞬间绷紧起来,刚要开口,只试着他帮她掖紧了被子而已,随后他的手收了回去。
腊月里终归是冷。
红河县位置好,风小,却因为水多而有些湿冷。
贺勘没用早膳便出了门,说是去了秦升家探望。有人说,他这一去,莫不是想把人直接给气死?
但是话说回来,本就是秦升不义在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没有道理的。还有就是身为晚辈,结伴同族去探望也是常理。
贺家院子这边,头晌来了两个秦家的媳妇儿,与孟元元说了两句话,说是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便去家中唤一声。
孟元元只是客气道谢,并不多说。短短一日,风向这么快就变了,先前集在一起的秦家人,如今分散开。
这样的话,那些人基本不会再来惦记这点儿产业,也是让他们看清了后果。从这件事的处理上来看,也能窥见贺勘的几分手段。
“少夫人
(),”
兴安进来院中,“木匠说,他过晌来。”
孟元元才从西厢出来,闻言道:“那便是今日安不上窗扇?”
既然安不上,那就想办法先把旧窗将就一下,糊上一层窗纸也行,晚上搬过去。
“少夫人不用急,”
兴安点头,指着西耳房,“我早上把旧窗全部拆下来了,等木匠做好,只管往上安新窗扇就行。”
“你,你把窗拆了?”
孟元元疾步往天井走去,看去西耳房的时候,果然原本还勉强挂着的窗扇,被彻底卸了下来。
前后两扇窗,此时歪斜着躺在地上。
兴安上去一脚踩下,嘎巴一声脆响,脆弱的窗扇被直接踩烂:“不能用了,一会儿拿去伙房当柴烧。”
“当柴?”
孟元元没来得及阻止,两步外只剩一堆碎木。
这?她无奈一叹,现下还能搬去哪里住?
想起了昨晚的事儿,贺勘是真的动了与她行房的意思,毕竟他要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她的拒绝,他没有勉强,可是再有第二次呢?
倒是兴安利索的蹲下,收拾归拢着碎木:“正好烧水,免得公子总洗冷水澡。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
他兀自叽里咕噜说着,很是不解他那公子爷的举动。
孟元元是能猜到几分,昨夜榻上的接触,她清晰感觉到他的变化,很是吓人……
过晌的时候,孟元元去了前街刘四婶儿家。
刘四婶是个寡妇,男人几年前去了,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所以很是看不惯那些欺负女人的行径,也是因此总很照顾孟元元。
好在现在儿子刘则已经长大,在茶庄里做伙计,东家见人勤快懂事,很是重用。
刘四婶泡了茶,端上桌来:“是则儿的东家给的,元娘也喝喝看。”
“婶子莫要忙活。”
孟元元站起身,接过茶壶。
“我看秦升倒不像是装病,八成是真怕了。”
刘四婶坐下,手里顺着摆下两个茶碗,“为老不尊的,竟做出这等事,也是活该。要我说,就得让二郎早回来,收拾了他们才会老实。”
红河县就这么点儿大,昨晚秦家祠堂的事,今儿一天传了个遍。
孟元元提着茶壶倒水,食指点在壶盖上:“林场的那片树是有数目的,公公以前账本记得清楚,更别说衙门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