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雨下得格外地大,哗啦的雨声里夹杂着少女的哭声,她就那样失去了自己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房间里阴暗、绝望。
而房间外,那些人却觉得解脱,满脑子都装着算计。
温家家大业大,几个儿女从小就受温老爷子严格教育,倒是如温老爷子期待的那样精明能干,成了只重利益的商人,但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而温窈父亲不一样,她父亲是画家,从小脑子里只有画画。父亲年纪小,温老爷子老来得子,又对这个孩子期望不高,从小也就更加疼爱一些。
兴许是这个原因,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温窈家和老爷子之间还存着血缘亲情。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窈眼睛还是红的。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偌大的别墅,从以前温馨的家变成冰冷冷的建筑。
葬礼办得也还算隆重。
那天雨水仍旧没停,温窈强撑着,却被家里从小照顾她的保姆摁下来,“窈窈,吃点东西,不然你怎么撑得下去。”
她没什么胃口,刚要拒绝,对方扶着她的肩膀,“你现在是大人了,待会儿,葬礼还需要你。”
一句话让温窈愣在原处。
她现在,是大人了。
温窈强忍着泪水,她今年二十岁,刚上大学没几年,虽然早就过了成年的年纪,但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可现在,她是个大人了。
她以后,都只能依靠自己了。
温窈哽咽了一下,将保姆端过来的菜费劲地吃了两口,虽然吃不下去,有些生理性的呕吐,但她还是强忍着吃下去。
她不能倒下,爷爷也不希望她倒下。
殡仪馆里吊唁的人并不算很多,他们基本都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花过来鞠躬,到了温窈身边安慰她保重身体。
她忍着情绪,在一旁站着。
中间来了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成熟男人,那人高大清瘦,身上带着点儿俯瞰众生的清冷气质,他走到她身边时也是同她说着一样的话,“节哀。”
他嗓音低沉,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温窈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直到吊唁仪式结束后温窈才从保姆那知道他是谁。
男人叫靳邵礼,爷爷提过的靳家人,这次来是来参加葬礼顺便接她去靳家的。
下葬当天,雨水浸在土壤里散着潮湿的味道,温窈抱着骨灰盒,她红着眼跟爷爷做最后的告别。
工作人员封穴,盖上最后一层木板,温窈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潮湿的雨天,女孩撑着把黑伞,一双纤细的的腿在风中瑟瑟抖,身后一件带着淡淡木香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靳邵礼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墓碑。
离开墓园时,她一步一步走得沉重。
听说返程是不能回头看的,她忍着回头的冲动,脊背挺得笔直。
身旁的木香越来越浓,温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靳家人么那这位就是她的未婚夫吗
他看起来成熟清冷,比她年长很多。
黑伞遮住了全部的视线。
温窈不敢特意去看他,只勉强回忆着那张矜贵的脸,悄悄在雨伞的遮挡下用眸光描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指纤长,青筋凸起。
白皙的手背上近得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具有成熟男人的特质。
连一双手,都能看得人面红耳赤。
葬礼结束后没几天,温家开始分老爷子的遗产,原本大家担心老爷子给温窈留一大笔遗产,但遗嘱上留给温窈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