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随后翻墙进来说道:“看清楚,我才是你们的同志哪,那家伙刚才还向你们开枪来着,先别管他伤那儿了,赶紧拿上地上的枪支弹药进屋去,敌人多的很,马上这边又有过来的了,静心姐,快过来啊。”
“快,大家快捡武器弹药,回屋去。”
贾区长重复着杨毅的话,放开了受伤的人,杨毅拖着这家伙进了屋。屋里还亮着个小煤油灯,杨毅说道:“眼目前就我和我姐是援兵了,整个镇子都被敌人封锁了,敌人不老少,估计有几百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得问这家伙,嗨!我说你呢,别再哼哼唧唧的了,不就是后背上中了几粒铁砂吗,又打不深,要不了命的,疼对你有好处,知道疼说明你还活着,外面的几位倒是都不觉得疼了,你是想学他们那样吧,想那样我就用刀捅了。”
杨毅说着把匕放在了这家伙的脖子上。
这家伙立刻怂了,忙跪起来磕头:“各位大爷、奶奶、三老四少,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再不哼唧了。”
“不哼唧就好,我有话问你,你要能说实话能保命,要是有半句假话瞎话,我让你死的很惨你信不?”
“我信,我信,大爷你尽管问,我一定实话相告绝不说假话。”
“那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就忽然来攻打古月镇来了?”
“回大爷的话,我们是太行山里旱天雷雷鸣的绺子,这次来古月镇是为了抢粮食来着,听说镇子里有几百万斤粮食,还没几个人看守,雷大当家就带着我们三百弟兄过来了,大当家许过弟兄们要是两个时辰之内把这个院子拿下来,镇子里允许大家再抢俩时辰,抢到的东西谁抢到的归谁。”
“什么?抢公粮?!你们这帮土匪,这些公粮是要运给在前线跟日本鬼子血战的将士们的,你们这么做就是帮助鬼子,是汉奸行为。杨毅,为了保护各区收到的粮食,县大队往每个区的粮食转运站都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守卫,咱们区的粮站也有一个班的战士,刚才粮站方向枪声很激烈,我们想去支援被眼前这帮土匪给压了回来,敌人很多火力强大,我们伤亡了好几名同志。现在粮站的枪声停了,估计县大队的战士们都牺牲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敌人,保护粮食。”
贾舒文心急如焚,今年古月区秋粮征收是全县最好的,额完成了征收任务,好些跟杨老栓一样的农户都额交了公粮,贾家大院的摊派粮是她亲自上门征收的,也是多收了1ooo斤的水分粮。这些粮食近几天就要转运到前线,多征收的部分要运到陕北,陕甘边区今年有旱情粮食歉收,能多运回去一些粮食就是对党做出的贡献,现在要是让土匪抢了,不但送往延安的粮食没了指望,完不成国民政府下达的征粮指标,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政府就会受到质疑,甚至会因之而解散,这个责任实在太大,粮食绝不能丢,必须守住,可是怎么守呢?县大队的战士们牺牲了,就凭工作队的这十来个人能打退三百多名武器众多的土匪吗?显然是在做梦,贾舒文脸色煞白,脑袋一阵阵晕,几欲晕倒。
“不对,你小子敢骗我,你们三百来号人,如何能把上百万斤粮食运进山里?一人背三千斤粮食,你糊弄小孩子吗?我弄死你个混蛋。”
杨毅听出了破绽,手上的匕在对方的脖子上使了使劲。
贾舒文清醒了些,对呀,土匪怎么运粮呢?“快说,旱天雷想怎样运粮。”
“大爷,姑奶奶呀,我真没说假话,我们下山时带了十来辆大车和一些牲口,准备在镇子里再抢些大车和牲口,镇子上有旱天雷的暗桩,你们在镇子里的哨兵位置人数和镇子里有大车牲口的住户谁家有钱旱天雷都一清二楚,进镇子之前就把任务分派好了,加上镇子里的大车我们能有22辆大车5o来匹马和毛驴,旱天雷也没想把上百万斤粮食都拉走,能运回山里五六万斤就很满意了,这样加上我们从别的地方搞到的粮食,寨子里一年的口粮就足够了,旱天雷让弟兄们把镇子里的洋油都收集起来,运不走的粮食临撤退时全部烧掉。”
“扑嗵!”
贾舒文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完了,全完了,我辜负了党对我的信任,不能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了,旱天雷,姑奶奶跟你拼了。”
贾舒文心一横,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同志们,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们只能用我们的生命鲜血抵偿我们的过失,拿起武器上前院,我们跟旱天雷匪帮拼了,想要拿走我们的粮食,用性命来换吧!”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支步枪就往前面正房跑去,杨毅没料到贾家大小姐还是如此刚烈的女人,招呼不及,只好一个手刀切在土匪俘虏的脖颈上,打昏了这家伙,也从地上捡起一长一短两枝枪、一条子弹袋和一兜驳壳枪子弹,招呼了杨静一声向贾舒文追去,屋里的其他人赶忙把地上的武器弹药都收起来跟了上去。
河北农村的房子标准结构都是当中一灶屋东西是卧房,富裕户东西各两间卧房称作大五间,贫困户东西各一间卧房称作小三间,但有个共同点就是灶屋都是一间而且前后都有门,这是老辈子的传统,为跑土匪用的,前院来了土匪往后门跑,后街来了土匪从前门溜,区公所的院子虽然是贾家的货栈但也是有前后门的,整个院子是两进三院的布局,前后两排大五间屋挂东西跨屋,中院有东西厢房,前院比后院大一些,院门到屋门有四五十米的样子,杨毅通过中院的时候看到前屋顶上趴着两个队员在向前院打枪,到了前屋看到贾区长已经把情况的严重性简短的对屋子里人说了,这时在做决死动员:“同志们,我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们是共产党培养的忠诚战士绝不做叛徒不做俘虏,决不能眼睁睁看到粮食被敌人运走烧掉,我们要向县大队的同志们学习,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让敌人付出惨重代价,同志们有决心没有。”
“有!”
七八个人整齐的吼声把房屋也震的嗡嗡响。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其实也不用非拼命不可,希望还是有一些的。”
工作队员们恼怒的看向声音源地,看到了一个年轻稚气的脸。
“这是杨毅,曾经是小学校凌老师的小女婿。”
后面跟进来的宣传女干事给大家介绍道。
“杨毅,你个14岁的孩子懂什么,找个墙犄角躲着去,乱插什么嘴?”
一个男队员不耐烦的训斥道。
一旁的杨静不愿意了:“就是这个14岁的孩子主动带着我这个娘们突破了土匪防线来支援区公所的,用一把鸟筒和两把匕干掉了1o个土匪,缴获了十枝枪和一大堆子弹,请问这里哪位英雄有这么大本事?站出来比比,要是没有就闭上嘴让我兄弟把话讲完,听听别人的意见又死不了人,真是的。”
大家一下呆住了,前屋的人诧异的望着刚进来的几位,这些人抱着一堆步枪和子弹袋尴尬不已。
“杨静你别生气,大李也是好意就是没文化说话臭,心肠可好着呢,杨毅,你说还有什么希望?但凡有一线希望能保住粮食,我们也要全力去争取,只要你说的对我们就照你说的办。”
贾区长诚恳又焦急的说道。
“对对对,是是是,杨毅,我这嘴就一破粪篮子,要不大家伙咋都叫我臭嘴李呢,你别在意啊,你说你说。”
大李摸着后脑勺颇为尴尬。
杨毅朝着大李宽容的笑了笑:“我和我姐从翠屏村过来时已经让我家常叔骑马去辛庄镇找县大队报告去了,辛庄镇离这儿15里,常叔骑马走得快,2o分钟能到,县大队接到报告研究集合得1o分钟,一路急行军得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坚持一个半小时,就有大队人马支援我们了,那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干掉旱天雷这帮王八蛋,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2o分钟了,再有一个来小时胜利就能属于我们。”
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
“恐怕县大队来了也无济于事,县大队拢共两个连不到15o人,前天往每个区派去了一个班守卫粮食中转站,九个区就是9o多个人,现在大队能战斗的人顶天6o人,有枪的不会过3o人,敌人有3oo多,是我们的1o倍,武器也远我们,敌众我寡,没有一点儿胜算。”
贾区长愁容满面的泼着凉水,大家刚热乎起来的心又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