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茗还未来得及感受到手背上的痛意,面前就有数道黑影罩下来,傅寄秋正牵着连星茗的手掌蹙眉看。李虚云也正要上前,裴子烨却从侧方侵占了他的前路,道了句:“
抓出血了吗?”
李虚云顿足,侧目眨了下眼睛。
“没抓出血,被抓了道白痕出来。”
连星茗视线抬起去找猫,却突然间面色微变:
“快抓住它!”
淮南王的惊叫声同时响起:“它要推门!”
转眼一看,黑白长毛猫已经跑到了寝殿门前,前爪轻轻搭在门上。它停顿了几秒钟,回过头往后看,深蓝色的圆眼睛缩成一条竖瞳。
像风声鹤唳,游移不定。
恍惚之间看着都不是猫的模样,好像一个人的灵魂,上了猫的身子。
裴子烨当即冷喝一声,持长虹上前数步。
李虚云也祭出法杖,随时准备在宫殿结界里再撑起一道新的小结界。
连星茗被傅寄秋拉至身后护着,反应同样很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年幼时用过的五把法琴之一,抬睫时手指已经重重按在了琴弦上。
他们这些修仙者都是备战姿态,淮南王这个凡人反应倒是无比诚实,脸色青绿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过身直接就跑了。
当下,人群散得十分开,站位松散。
裴子烨终是迟了一步,长毛猫见他过来,尖利“喵”
了一声,爪子一蹬猛地推开了殿门。
呼呼!呼呼!
殿内的浓郁障气鱼贯而出,不消半秒钟就淹没了长毛猫的身体。殿内残留的障气果然不多,它像是一把锋利的箭,被人搭在弓上不由分说射出,“嗖”
一下子直逼裴子烨面门。
裴子烨眉头一皱,持起长虹。
障气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他面前猛地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又猝不及防正面迎上持着法杖的李虚云。它在距离李虚云一米处再一次转过弯,撞上傅寄秋与连星茗二人,连星茗都还未凝神弹弦,就眼睁睁看着那道黑乎乎的障气在他面前一转,冲着他身后极速掠走。
再加上奔逃的淮南王,障气在空中足足转了四道九十度的大弯,一撞到人就转。残留在空气里的尽是直线与折角,众人一时间无言。
“它在逃跑?!”
裴子烨难以置信站在殿门前,回过头道:“它又不是人,它怎么还会逃跑?”
听见他的声音,连星茗下意识朝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本只是随便瞥一眼,视线却突然间凝住。裴子烨正正好站在殿门的正中间,老旧殿门向内打开,其内昏暗无光,潮湿阴冷。
就在裴子烨的身后,一些淡若云烟的障气在空中浮动着,被圈在了屋子里。
殿内最深处。
女尸披发悬吊,枯骨头嶙峋,垂落双掌指甲上涂着红色蔻丹,十五年后的今日依旧有灰蒙蒙的残留。
这应该就是涉案的宫妃。
连星茗的视线越过宫妃的尸体,被她背后的那一面墙所吸引。
啪嗒——
啪嗒——
他听见了积水从屋檐上坠落,摔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幽谷之中猝然间平地一声惊雷。
浑身沸腾的血
液仿佛一瞬间冲向头顶,促使他心跳怦怦加速,喉咙干涩发紧。很快,他又听见了自己的急喘声,身形一下子摇晃。
傅寄秋攥住他的手臂,扶住他。
连星茗却面色凝滞盯紧那面墙。
世子当日就曾经说过——宫妃自缢之前,曾用簪子划破了自己的手,以鲜血涂满了殿内正面白墙,只写下了两个大字:白羿。
连星茗一直以为是这两个字占满了一面墙,可是现在一看却发现,墙上写了无数个“白羿”
,血迹有深有浅,从浓郁到干涸,从墙角到墙顶,只要是肉眼能够看得见的地方,全部被写遍。
有些字下方都有蜿蜒流下的血迹,徐徐淹没了更下方的“白羿”
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