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将来上了年纪眼睛会糊涂。”
大伯母赶紧轻拍年轻母亲的背脊,柔声安慰,“我们老葛家这么多口人,还怕养不好一个孩子!”
“好啦,别担心这些没影的事!爹娘还在家等着呢!”
葛建国也就是我以后的大伯父一锤定音。于是我就在“嘎吱,嘎吱”
声中晃悠着静静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是被饿醒的,模糊不清的视线变得清晰。昏暗跳动的光线下整个房间显得狭窄阴暗,我正躺在一张简单得只有四只腿的床铺上,身上盖着补了两三个窟窿的老棉被。所幸没有潮湿的霉味,到是淡淡的阳光的气息让我感觉浑身暖暖的。
瞧着头顶上呈现简单三角架构的屋脊和一排排剥了皮的圆木有些歪歪扭扭,斑驳发黑的墙壁上爬满条条蜘蛛网状的裂缝,有些裂缝被一滩滩混杂着草屑的黄色泥巴给补上了。跟我身上的这条被子一样,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打着补丁。
床铺旁边唯一的一件家具就是一张年代久远、台面坑坑洼洼的木质方桌,四条桌脚被腐蚀得有些长短不一。方桌旁一条长形板凳,同样岁月的沧桑让他只剩下三个半腿,还有半条腿下正掂着两块疑似土墩的泥块。
桌子上一盏可以放进历史博物馆的洋油灯正摇摇晃晃的舔动着小火苗,浓浓的黑烟“扑哧”
的冒着。
“吱呀——”
头侧的门打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桌上的小火苗剧烈的晃动。
“宝贝,醒了!饿了吧。”
年轻妈妈将我抱了起来,半仰躺在她微凉的怀里。看着眼前身材消瘦,面容清秀的年轻妈妈穿着一件臃肿破败的大棉袄,我心中感慨:二十一世纪,她这样的年岁应该正坐在大学象牙塔内,憧憬未来无限的可能。而现在这个年轻的妈妈正将一汤匙的熬得粘稠的小米粥汁水喂进我的嘴巴,疲倦的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真乖~~~”
年轻妈妈擦掉我满嘴的汁水。被一个比自己年轻五六岁的女人这样夸赞,我心中有些别扭。
“阿英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推门而进的年轻父亲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白色海碗,年轻刚毅的脸上隐隐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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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名和小名
“快乘热喝了。”
年轻父亲将碗递到母亲的手中,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腿上,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年轻的母亲端着海碗,噙着泪水的脸上闪过幸福的笑容。我看着直忙活的男人额头上沁出的汗水,那一刻我真的感觉这个男人是一位好父亲,也是一个好丈夫,至少他比我强百倍。
“快吃啊!”
男人抬起头看着妻子端着碗,眼睛里直掉金豆子,心疼抱起妻子的脸,一双大手不断擦拭着掉下来的泪水。
“你也吃!”
年轻母亲将碗递了出去。
“傻话!这是鱼头汤,娘说喝这个大补,可以催奶水的!快喝吧!”
男人将碗推到妻子的嘴边,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才松开抓住的手臂,笑得一脸开怀。
“过完年要开村东头的小赛河,到时候每户社员能分到七八斤鱼,这样就不愁没有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