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有不同。哥哥知道为什麽吗?”
说起剑法,范漓把刚才的郁闷又抛至脑後,不由停下脚步,急急问道。那种强大的,几乎无法防御的剑气是如何形成的,范漓在病里的梦中都想过无数次,却毫无结果。
“范漓,你说,这世界什麽最强大?”
穆良朝循循善诱。
“上仙?妖怪?还是……魔?”
范漓每说一个,都被穆良朝笑著摇头给否决掉,也不由心生好奇:“哥哥,你说,这世界什麽最强大?”
“自然之力,自然之力最强大。”
穆良朝点了点头,强调道:“我们的修行,无非是在模仿自然,掠夺自然,但其实我们永远无法打倒自然。”
范漓心里好象有根弦突然被拨响,隐隐觉得哪里被敲醒,却不是很分明,一时就想呆了去。穆良朝扶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并不打扰他的思绪,笑眯眯等著他自己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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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范漓真正地与自然和鸣,穆良朝又足足等了五年。范漓不是穆良朝这样随遇而安的温吞性子,剑这种东西,虽然有时想来风雅,但说到底还是凶器,剑法就是行凶的方法。不知练的是剑法的原因,导致他的性格越大越是爱憎分明,越是棱角峥嵘。而性格越是鲜明,剑法也越是凌厉,相辅相成,十九岁的范漓越来越象一把出了鞘的剑,锋芒毕露。
十九岁的范漓表面看上去是旁人十五六岁的青涩模样,如果除却气势不谈,现在的范漓还是粉嫩可爱的娃娃脸。这一点范漓很恼恨,穆良朝却是早就知道,凭他长到二十五岁还是一付十七八岁的模样,就完全可以想象。
穆良朝一如既往地出现在范漓的夜里,有月亮的夜里,没有月亮的夜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除了剑法穆良朝绝不多问一句,日子竟也就悄无声息地过了五年。
范漓这五年变化巨大,从心理到生理,从童稚长为成人。看著穆良朝九年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是自己初见时的青春模样,不是不吃惊的,最後问出来的结果却非常让自己郁闷,原来这个温柔的哥哥在某种程度上已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与自己有天上地下的差别,这多少让好胜的范漓有些不是滋味,越发地一门心思地钻进剑法的世界中去。
范漓没有成为父亲心目中的好儿子,弃文从武本就是粗人做的事,一心想著要光宗耀祖的范父也从开始的劝诫到惩罚一直到最後的失望,慢慢地也放弃了这个儿子,也就随他在别院野草一样地成长。这麽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连说亲的都甚少上门,偶尔几个上门的,也被范漓粗鲁地赶走,一次两次之後,再也没有媒人上门了。这一切,都随了范漓的意,却让范漓的母亲伤透了心,范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娘家没有背景,儿子又如此没有出息,范母很早就操心白了头,范漓终於还是在人生的某一面上失了职,却无可奈何。
只有那一个一个的夜晚,才是范漓觉得人生归处之所在,有剑在,有穆良朝在,一天一天地并不难挨。
这一夜,范漓练完了剑,坐在桃树下,与穆良朝对饮。
“范漓,你知道引魂麽?”
范漓点了点头,道:“范家的子孙成年之後都知道。哥哥也知道麽?”
范漓有些吃惊,这种事外人知道的实在不多,见穆良朝点了点头,又想到眼前人是个上仙,知道这些小事,应该也属正常,於是收回惊讶的目光,接著道:“我倒觉得引魂不值那麽珍贵,又难成熟,用处又小。除了能解魔化定魂珠算是救人的用途之外,基本上,引魂算是个害人的药草。不知道我家里人为什麽常年守护著它。”
穆良朝点头附和,道:“能被魔化定魂珠所伤,还有人愿意救人的话,那受伤之人必定是个非凡人物。”
说著,穆良朝转头看了看已与成年范漓相像八九分的脸,又呷了口酒道:“守护引魂,也算是商业投资行为了,呵呵。”
“商业投资?!”
范漓听到这词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嗯,四十年做的一次生意,利润之大,可以想像。”
穆良朝说到这里,突然道:“范漓,引魂守护应该很难吧?你家这麽重文轻武,如何能守护得住?”
说到重文轻武,范漓有些气馁,叹气道:“守护引魂,其实根本用不到武艺,引魂外本来就有上古留下来的守护阵,只有我范家子孙知道破阵之法,自是不用担心。”
“哦?!”
穆良朝眼神闪了闪,道:“上古阵法?真是让人好奇。非常厉害麽?不知道我能不能闯得过去……”
说得口气颇为向往。
“别去!”
范漓赶忙拉住穆良朝的袖子,道:“虽然我不是家主,不知道守护阵的破解之法,但是我还是知道每次成熟之期写在阵里的人数不胜数,从来没有一个能活著出来的。
“我是上仙,你忘了?怎麽能与那些俗人相比?习武之人不就是不断地挑战自己才能成长的麽?”
穆良朝不以为意。
“不是。”
范漓想了又想,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哥哥,我与你说,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我不说。”
“守护阵是一回事,但守护阵的中心有一把千年凶器,见人就屠,一招毙命。曾经有人试过用挖地道的方式避过阵法,但还是一样的结果。”
“凶器?!”
穆良朝眯著眼睛半晌,慢慢沈声道:“这凶器可有名字?”
“有,叫似水流年。”
范漓轻声道。
穆良朝闻言,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盯著范漓半天不说话。范漓纳闷会得到这样的反应,讷了讷,道:“这名字有什麽异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