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没接葫芦,嫌弃道:“池子里的水能喝?也不怕喝出病来。”
他将沈沧的公文包取出,砰地关上车门。
丁香有些赧然,失落地收回葫芦,又拽了拽赵丰年的袖子道:“抱歉啊,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嘛。”
赵丰年看着丁香如树皮般粗糙的手,又听着她口音浓重的国语,内心十分烦躁。他不耐地转过头去,却见沈沧一行人正在廊下看着他们。
停车的地方有些远,沈沧并不能听清他们二人的对话,只是看那动作神态,并不像是愉快的样子。
赵丰年怔了怔,赶忙甩开丁香的手,喊道:“抱歉二爷,让您久等。”
说罢便小跑着将公文包送了过去。
“没事,是我不解风情,搅了你们的约会。”
沈沧接过公文包,又叮嘱道,“丁香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她。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有空也多陪陪她。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是,二爷,您放心,我们挺好的。”
赵丰年讪笑道。
金朝暗道,沈沧还真是,不仅霸王硬上弓还爱乱点鸳鸯谱。年纪轻轻的,一身封建恶习。
沈满棠觉得无聊,等不及要下来,催促道:“二叔,别聊天了,快点上楼。”
沈沧无奈,拍了拍他的屁股,把他送回了房。
赵丰年看着沈沧和傅君佩并排走进屋的背影,又一次感受到折辱。傅君佩一身倒大袖织锦缎旗袍,身段纤细婀娜,十尖尽染蔻丹,声音轻柔悦耳,与丁香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沧若真觉得丁香好,何不把她收入房中?将一个婢女强塞给他又是在折辱谁?整日里与傅君佩眉来眼去,真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吗?
“丰年……”
丁香走过来,有些失落地喊了声,“平日里我照顾老太太脱不了身,今日难得得闲,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也忙,”
赵丰年脱口而出,又念及沈沧没有走远,只能掏出两块大洋放进丁香手里,“我今日还有公务要处理,这钱你只管拿去用。姑娘家还是要擦脂抹粉的才好看,再买盒雪花膏擦擦手,你瞧你手裂的。”
丁香顿时心花怒放,一改刚才的愁苦:“好嘛,我等会就让凤仙陪我去买。”
说完又牵上赵丰年的手恋恋不舍道:“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呀?跟我说说吧,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啊。”
“二爷要购入一批英国的军火,这几天都在谈价。今日小少爷胡闹,二爷才提前脱身的,处理不完的工作当然得我回去收尾。”
赵丰年此话不免有些抱怨的意味。
“你真厉害。”
丁香给了他一个拥抱,不舍地说,“我不耽误你了,你快回去吧。”
无知少女的崇拜还是让赵丰年十分受用的,这也是他还能勉强接受丁香的原因之一。
看着赵丰年离开的背影,丁香双手捧脸,将小女儿的羞涩状收了收。她没有立即去找凤仙,而是先回了西厢楼。
晚上洗澡时,芦荟生怕沈满棠的伤口会沾水,便和金朝一同给他洗澡。沈满棠把脚翘到浴缸外,姿势别扭地配合着。本来有两个人给他搓澡就很奇怪了,洗到一半,傅君佩和沈沧竟也进了浴室。
沈满棠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洗澡,羞赧地赶人:“非礼勿视啊!”
沈傅两口子没有一点自觉。傅君佩笑道:“我是你姆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沈沧则提起了他的医药箱道:“我是大夫,你洗完得换药了。”
沈满棠瘪嘴,连玩泡泡的心情都没有了,冲了水便出来了。沈沧给他拆开纱布,用碘酒消毒后重新上药。水泡破皮的地方有些出水了,挑破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肉上,泛着大片的红。金朝紧皱着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沈沧上药。
“脚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