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笑弯了眼睛,用手指了指上面,说:“去房顶喝怎么样?视线开阔不说,喝酒赏月也算是集齐了人生两大雅事。”
说罢,不等他反应过来,沈秋白向他靠拢一大步,两人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交叠在一起。
沈秋白伸出胳膊拢住他的肩头,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嘘!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柳云暮只觉他的鼻息和气息一起喷洒在自己的耳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再一仔细去听,果不其然有脚步声渐渐清晰。
他刚动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沈秋白居然长胳膊一伸,搂着他的腰直接用轻功来到屋顶上了。
“你,”
站稳后,柳云暮刚开了个口,沈秋白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了,柳云暮一手扒拉着他的胳膊,两只眼睛眨了又眨,那分明是在说:我们两个又不是贼,躲什么?
两人离得近极了,沈秋白自然也注意到了柳云暮的小动作,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在嘴角咧开一个弧度,一点也藏不住笑意。
随后,沈秋白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是江夜阑。
只见他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回自己屋了。
确定没了动作声响以后,沈秋白松开了手,不可思议地问柳云暮:“刚才那个人是江夜阑吧?他上哪喝酒去了,居然醉成那副样子?”
柳云暮古怪的瞥向他,心里很想吐槽他什么眼神,但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又把这话给咽了回去,只好耐心解释道:“他没喝酒,也没醉,只不过是因为西市的那间医馆刚开业不久,他太累罢了。”
“什么?你之前跟我说要开一间新医馆,居然是为他开的!”
沈秋白听后更震惊了。
“不是,医馆还是在侯府名下,他只不过偶尔去帮帮忙而已!你别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
柳云暮顿了顿,又道:“夜阑的医术很好,他老是跟在我身边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浪费他的天分,所以我便让他去医馆帮忙了。”
他说罢,自顾自开了酒瓶塞,坐下喝了一口,仰头望月,没有再说话。
沈秋白随他也坐了下来,紧紧挨着他,扭头看了他好几眼。
柳云暮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疑惑的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一手往后支撑起半边身子,一手拿天仙醉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后,说:“他既然医术高,那不是更应该跟在你身边医治你的寒疾吗?你让他去医馆帮忙,那你的病怎么办?”
柳云暮嘴角扯出一个笑:“我这病都多少年了,也没见怎么着,不过就是冬天难捱点,咳嗽几声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外面有比我更需要夜阑医术的人。”
沈秋白被他气得牙痒痒,心里的小火苗直往上蹿,没好气的说:“柳云暮,你心怎么这么大!啊?你知不知道寒症是能拖死人的?外面的好大夫多得是,少他一个怎么了?你就这么不知道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干什么这么生气?”
“我,你管我?反正江夜阑必须治好你的病。”
听到他这番无理的话,柳云暮罕见地噗呲一声笑了,视线从沈秋白身上转移到那轮明亮的圆月上,平淡的说:“他已经尽力了,随缘吧!治不治的好我都无所谓,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前,能找到杀害我全家的幕后黑手,将他绳之以法,还我父母,还我家上上下下二十多条人命一个公道!”
沈秋白犹豫片刻,艰难的开口道:“除此之外,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盼头了吗?人活着,总要有些盼头的,要不然就太苦了。”
柳云暮摇头,我活着就只为两件事,“一是报仇,二就是苏叶。”
他面无表情,语气中带有怅然的意味说道:“等到所有事都结束了,说不定没等到这病把我拖死,我自己就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