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满仓很疲惫了,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是冯士的针灸和汤药起了效果,还是他心底的事情太多。
总之许满仓只感觉身心俱疲,可一闭上眼睛,就有无数画面纷至沓来,让他根本没有困意。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亮,他才囫囵的睡了一会儿。
清晨的时候许满仓便醒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阿伊腾格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许满仓脑中的思绪很乱,他考虑的不光只有眼下部族的事,还有王庭,还有阿兰世,甚至还有乾国的事。
隐约间,他感觉所有的事情似乎是一盘巨大的棋,自己始终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且是毫不起眼的那一枚。
而棋盘的其他执棋者,无论是范臻,乾皇,乾国的皇子还是北狄王拓跋凌,亦或是阿兰世的喏奔,似乎都已经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了。
想到这些,许满仓心底就泛起一抹冷意。
数年前,他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是被人踩在脚下,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问津的小角色。
可只这几年过去,他却成了这些上位者眼中的重要棋子。
虽不起眼,这些人却想通过他取得他人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不讽刺吗?
许满仓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胸口的沉闷似乎随着这口气能消散一些。
如此轻微的动作,一旁的阿伊腾格里却惊醒了,她转头看向许满仓,见许满仓已经醒了,便关心的问道:“哈只儿,你怎么了?”
看着妻子关切的目光,许满仓轻轻一笑,只是摇头,却并未说话。
阿伊腾格里伸出手站,温柔的抚摸许满仓的面颊,人也贴了上来,紧紧的抱住许满仓。
“哈只儿,别胡思乱想了。”
“事情都在往好处展,你之前的计划也正在进行,族人们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嗯。”
许满仓点头,反手将阿伊腾格里揽在怀里,并未言语。
很多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阿伊腾格里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伊腾格里知道他的一切,似乎也知道他的内心。
可许满仓就是许满仓,阿伊腾格里就算再贴心,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他的感受。
一路行来有多艰险,而来的路有多坎坷,过往的一切和未来的荆棘都在许满仓心里,汇聚成了一道道酸涩的气息。
这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阿伊腾格里也没再劝说,只是安静的搂着许满仓,手掌在他身上的伤痕中慢慢摸索,脸上满是心疼。
“吉而思今天能回来吗?”
许满仓忽然开口问,阿伊腾格里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道:“肯定可以的。”
“也许他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按日子算,第二批迁徙的人也快到对岸了吧。”
“嗯。”
阿伊腾格里再次点头:“工匠们又改进了船只,听说更稳定了,度也更快,这一过去有一千人,足够在那边站住脚了。”
“哈只儿,你真的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我……”
“殿下!”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许满仓眉头紧皱,抬头看向毡房的房门,沉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