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姐盘着腿儿,之琴盘不惯,屈起两腿,看着她织的每一针的针法,到关键时,她亲自再试织几针,这样反复几次,她总算学会了柳叶的织法。“这回妥了,记住了,回去我就起头开始织,你这辣椒今天也串不完吧,要不我帮你串?”
“不用,不着急,这是个慢活儿,你哪有工夫,一会儿产事又来了,说走就走,不容空。”
“上次你给我拿的咸菜太好吃了,咱们几个人两顿就吃光了呀!”
“有的是,只要有辣椒,就可以拌各式各样的辣咸菜。”
两人在门口分手,之琴夹着竹针回去了。
晚饭后,几个人回到宿舍,都织起了毛衣,小冯帮高老师起头,小高会织但不熟,之琴和小馮也磋商着针数的多少,大家围着地桌,就着小油灯,边唠嗑边织,之琴有些困了,她放下织针和线团,和衣躺在炕上,眯起了觉,一会儿工夫,鼾声便起,渐入梦乡。
“咚咚咚!周大夫,来产事啦!”
“是孙大夫,哎!来啦!”
小馮打开门,孙大夫进来了,此时之琴已醒坐了起来,立刻穿好衣服去了医院。
外面满天星斗,她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药箱,胳膊上挎着产包,时刻不能离手,她深知夜幕下人是可以掉下车去的。九月中旬,夜间很凉了,三十多里地的深山,真是越走越冷了。
范书记全家在村口等着,之琴一进屋便先看胎位,一上手便告之,“胎位没有改变,还是臀位,膝胸卧式不好使,只有等待了。”
婆婆和大姑姐都在屋守着,老儿子是一位空军地勤,常年当兵不在家,所以全家对这个儿媳妇特别关心照顾,她是一位有文化的小学老师,总是能按期到医院让之琴给检查,这在农村是为数不多的,所以之琴对她的状况很了解。
由于是初产妇,直到凌晨时,宫口才基本开全,此时之琴开始做全面消毒,戴好手套,堵住外阴,防止胎足下降,待宫口完全开全后,胎臀渐露,站在边上的娘俩各挚一灯,看着大夫娴熟的手法,小婴儿倒着出来,屏住呼吸的心简直要跳了出来,他们担心的儿头,最后终于顺利生出,随着一声啼哭,打破了静静的夜。
第二天上午,之琴顺路去了三岔沟大队,按着别人的指点,顺着大道一直往西,走十二里地就到了。
顺着灿烂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天气不冷不热,天空湛蓝,空气清爽宜人,两边青山翠绿。出了梨树沟,走不多远,便看见道两旁的树木很多,灌木林密密嘛嘛,她叫不出是什么植物,总之走到这个地方,真是山高林密,越往前走树越多,而且粗大的老树不止一个两个,道两旁几乎全是参天大树。有的树像缸一样粗,不是一棵,而是好多棵立在道旁,两旁的树木茂密,树冠几乎遮住了天,之琴走在这般林荫道上,犹如来到原始森林,她站在粗大的树前,仰望头顶,自言自语道:“这是几百年上千年了吧?真大真粗呀!”
“这树有上千年了。”
之琴吓了一跳,心都要蹦了出来,从哪冒出个说话声?她循声一看,两个中年妇女挎着大腰筐,从道边的灌木丛中钻出,站在了大树下,筐里采的是糖李子。原来这里有一条小毛道,“太累了,得歇会儿。”
俩人坐在了道边,三个人对视着,其中一人问:“你是大夫吧?我见过你,你不认识我,你这是去哪?俺们是梨树沟的”
“啊,我要去三岔沟,还有多远?”
“走一半了,还有五六里吧!大夫,你吃几个糖李子吧!”
说着,她站起来从筐里抓出一大把绿蛋蛋,送到之琴跟前,“你吃吧,软乎的甜。”
“实在不好意思。”
之琴用双手接了过来,站在那挑了一个送进嘴里,笑着对俩人说:“真甜,太谢谢了!我得走啦。”
说着转身往前走了。
一个人走在这深山老林中,真是有些害怕,要碰上个野兽,真能吓个半死,多亏遇上两个妇女。之琴心中宽松了许多,她把药箱换了个肩膀,拎着产包继续走,透过树木,远远地已望见了前边的房屋,道路渐渐向右拐去,眼前豁然开阔起来,几十户人家的堡子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坳。
之琴走出了森林大道,来到了村子边,一眼望去,一面好大的池水躺在你的眼前,水中映着蓝天,犹如蔚蓝的天池。顺着大道,她进到了村子中,当她环视四周房屋时,看见两个巨大的尖顶石头立在道旁,好似人工栽上去的,正在纳闷时走过来一位老人,手里掐着一只大母鸡,“咯咯咯咯”
直叫唤,无奈地瞪着眼,蹬着腿,“老大爷,大队书记家怎么走?”
“顺这条道走到山根下就到了。”
“啊,谢谢了!”
之琴往里边走去,一直走到山根下,在路的尽处有三间草房,院子很大,全是木栅栏,老远就听到鸡鸭鹅的叫声,来到院子外,之琴看到一个妇女正在喂鸡,“请问这家是大队书记家吗?”
“是啊,你找谁?”
说着,之琴开门进院了,“书记在家吗?我是医院的大夫,来普查一下孕产妇情况,需要他协助一下。”
“啊,你是大夫,你等一下。”
说着,她拐到房后去了“大朋,有个大夫找你。”
“什么?大夫?”
正在收拾兔笼的大朋拎着铁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