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下回我回来再看看。”
出了院子,全家直奔小路,杨松朋去上工,几个孩子一起送妈妈,他们争着抢着拿兜子,一路上,之琴嘱咐很多话,他们嗯嗯的答应着,杨策穿着短裤,上身是个小背心,剪个小平头,瘦瘦的小肩膀,晒得很黑,杨威大大的眼睛嵌在小圆脸上,很是可爱,杨迈更是瘦瘦的,四方小脸白净净的。大车店的几个老头见他们来到,便说道:“这几个小孩个个俏皮,像小洋人儿似的。”
“这回有车,达山鲜队的,一会儿就走。”
高四爷说完,之琴和孩子都高兴了,他们已看到有两挂马车停在那,今天运气好,时间不长车伙拿着鞭子从屋里出来了,后面还跟个老太太,大家一看是鲜族人,穿着黑裙短衣手也拎个兜,两人同时上了车,之琴坐在左侧后沿子上,为的是能多看一会儿孩子们的身影,车伙跳上车,一声“驾!”
,鞭子杆轻轻打了一下老马,只见它迈开步子,慢慢地出了大车店的院子,孩子们跟在车后,跟在妈妈身边,待马车拐上大道时,车就快了些,孩子们小跑着跟着。
“回去吧!”
“不不!”
“你的孩子?”
“啊。”
“你也去达山?”
“我在那工作。”
“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去几个月。”
马车已上大桥了,“回去吧!杨迈,都回去吧!”
几个孩子站在桥头,眼巴巴地看着妈妈远去,眼看马车已走过一多半桥了,离妈妈越来越远了,他们一直在招手招手,每次过桥是之琴最难受的时候,她忍不住掉下泪,但她从不去擦,她怕孩子们见她擦眼泪的动作。
车越走越远了,渐渐地顺路往东拐去,之琴仍在望着孩子们的小身影,渐渐地小脑瓜也看不清了,他们挥着的小手也模糊起来了。。。。。。
马车的影子已不见了,庄稼和树木掩盖了他们的视线,妈妈走了。。。。。。
几个孩子默默地往回走,他们的眼角流着泪,心里都想着妈妈。“咱们走大道吧!再看看小驴崽儿去。”
“行。”
几个人慢悠悠地穿过街里,心里像丢了什么似的。太阳酷热,到了河边,蹲下先洗把脸,然后脱鞋拎着趟过了河,穿上后又慢悠悠地顺着大道走去。生产队的牲口棚到了,那头小驴崽儿果然在,它又跑到妈妈肚子底下去吃奶了,它不肯出来见人,孩子们就站在那看,它长得太好看了,太可爱了,小耳朵一耸一耸的,两边还有黑道道,它的眼睛真大,像人的眼睛,善意地看着你,
站了半天,它就在妈妈身边蹦来蹦去,不敢远走,几个孩子非常想摸摸它的小身体,无奈他们只好走了。
顺着大道他们默默地走着,河边有不少洗澡的人,大人孩子很热闹,还有不少在石板上洗衣服的妇女们,捶衣棒啪啪作响。。。。。。
孩子们无暇看,竟直朝自己家走去。回到家后,他们一头栽在炕上,想休息一会儿,太阳简直晒蔫了他们。进到屋里显得凉快多了,可是总觉少点什么,妈妈在家时屋里屋外显得热乎热闹,可妈妈一走这屋里没意思了,显得特别空。他们躺在炕上,两眼望着棚顶,心里既孤单又可怜,他们时时想着妈妈在家时说过的话,妈妈做的饭菜是多么好吃,可是妈妈又走了,杨威又流起了眼泪,竟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们都沉默了。。。。。。
不知啥时都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了,宝霞宝云和小弟在院子里跳猴皮筋儿呢,一看钟已是晚5点了,但太阳还老高呢,晚上吃啥呢?杨迈自言自语的,“我妈走时不是说了吗,晚上吃糊涂,早上吃饽饽金饿。”
“那还是搅糊涂吧,再烀点土豆茄子。”
杨迈说完,看着早上妈妈给洗好的土豆茄子,辣椒黄瓜还有西红柿大葱,满满两大盆,她心里暖暖的,真是高兴,脚步轻轻拿起小铲子掏灰,又去拽柴禾,一捆蒿草比她还高,是妈妈昨天就拽好晒在柴垛边的,她拎着蒿捆进了屋,然后就刷锅添水搅糊涂。
杨威出去跳猴皮筋去了,杨策和杨迈忙着弄饭,糊涂搅完后舀进盆里,再刷锅,然后烀茄子土豆。杨松朋下工后,全家围坐一起,这才吃晚饭。
天黑后,两家人又熏起了蚊子,烧起了半干的蒿草,屋里屋外都是烟味,燎完后,孩子们最爱抓萤火虫玩,伏天的夜晚萤火虫满天飞,一个小亮光飞来,看准后用手一搂就抓到了。
晴天的夜晚,他们数着星星,指着北斗星,看着月牙从山膀升起,又落向西山的林间,他们带着无数的想往,暂时忘记了妈妈的身影。摸着黑儿进屋,甩掉鞋子爬上炕,倒头睡去。
之琴过了桥,透过模糊的泪眼,孩子们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她的心像被割去了一半,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们,好在车上的鲜族大婶儿非常健谈,两人一路搭伴,一点不寂寞,这倒使她暂时忘记了孩子。时间过得很快,马车拐过一山又一山,一村又一村,大家顶着烈日,终于到了达山。
新的一天开始了,之琴完全投入了工作,每天照旧订门诊,没有调查完的大队,还得继续找机会去往诊,只要天气好,有车路过就得前往。
这天午后,她必须得看孕妇马淑芳了。一览表上,预产期就这几天,之琴亲自去过两次了,俩人也很熟了。
“我这两天感觉底下沉,不爱动。”
“那就快了。”
之琴给她听胎心量血压,“东西都弄好了吗?被子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