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就是你最好马上去做检查,确诊一下。”
之琴望着她走出了医院,“好像在哪见过她?”
孙百千说:“你可能碰到过她,她家住在大前街,一队的,是下放户,两口子都是右派,来这地方好几年了,两口子原来都是老师。她有个儿子骨折过,我给他治过。”
“啊,原来是个知识分子,瞅着不像一般老百姓。”
这天是周五,天气晴好,之琴吃完饭,背上药箱就去了兔耳沟,昨天已和院长说了,今天要下去普查。按着别人的指点,她出了镇子,往东南的一条沟里走去。六里地不算远,眼看着就到了山跟前,进了山再往里走,房屋就多了起来,问了一个路人“大队书记家在哪?”
顺着他指的方向还得向沟里走,稀稀拉拉的人家,都坐落在两山夹缝的细长地带,等她走到倒数第三家时,她已又走了二里多地,这个沟又细又长,真像兔子耳朵。
之琴来到书记家,说明了来意,他指着炕让之琴坐下,说:“这倒是好事,来给查病,但是怀孕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问问儿媳妇吧?”
又瘦又矮的老头便去了西屋,随着走过来一个年轻媳妇,中等个子梳两个小辫,之琴说了来意,“我知道两个怀孕的,其他别人就不了解啦,我带你去吧。”
说着两人出了院子。
从沟里往外走,在道边的一户人家,没有院子没有栅栏,两人打开门站在门口,眼前一幕,两人都怔住了,一个高个子妇女梳一根大辫子,两手牢牢抓住里屋门框横梁,前后在摇摆,上下抖动身体,
“大嫂,来人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脸正朝里的她听见有人说话,马上松手双脚落了地。“太吓人啦!我还以为你要上吊呢?”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又有了,我不想要,想流下去。”
“你几个孩子?”
“我都生五个了,我嫌累,我才三十二,要这么生下去,我得生多少哇!”
“你这么折腾容易出危险,不要出什么意外,我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之琴介绍了自己,然后给她查了一下,已怀三个月了,又详细询问了既往史家族健康状况,然后一一记在本上,姓名叫郝妮子。之琴向她询问还有谁是孕妇,及妇科病情况,婴幼儿患病情况。她还真是个话匣子,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大堆,之琴立刻记在本上,然后两人带之琴到另一个孕妇家。这家是三大间泥房,新苫的草,院子四周全是木栅栏,显得干净利索,房子两旁是哈司和苞米仓子,显示主人即能干又聪明。
几个人进屋后,大肚子孕妇先是一愣,说明来意后很是高兴,“还有人上门来给检查,这可是头一回呀!”
之琴详细问了生育状况,健康状况。原来她已生了四个孩子,两个都是七天抽风扔了,大儿子已结婚,媳妇还没怀孕,没想到自己又怀上了,都四十三岁了。
“胎位正常还行,挺好,满八个月,这期间得注意了,少干活,别乱走。”
她把大家送出来,“你是个利索人,家里家外真干净!”
之琴夸她,“她是咱村的咸菜疙瘩,干净利索,你看她那小短头,老是剪得刷齐。”
几个人又去一个老太太家,这位七十多岁的老者面色憔悴蜡黄,两眼无神地坐在炕上,细问之后,她有气无力地说:“流血能有半年了,都说我是倒开花,早晚得死。”
“现在感觉怎样?”
“就是肚子疼呀,以前还不太疼,现在疼得厉害,直流血块子呀,还有臭味,我知道活不长了。”
“肯定是子宫癌了,吃点止痛片吧,疼得能差些,手术也太晚了,要是早现能好一些,想吃啥就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