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便是风急云低,这天气似不太好。
宝书便问明先雪:“待会儿怕是有雨,不如改天天晴再去?”
明先雪听了,却摇头道:“这几天天气只怕会一天比一天冷。看这情形,降温就在眼前,我们济贫正该趁现在去。难道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给他们送棉衣不成?”
宝书低头无话。
狐子七并不劝阻明先雪,还兴致勃勃他这野狐狸在王府待太久了,早就待腻待烦了,听说能去郊外,只当是踏青,不知多欢喜。
宝书见狐子七高高兴兴的,便拉着他说:“小七,你也是的,怎么也不劝劝公子?公子这几天身上就不大好,若又着风寒了,可怎么办?”
狐子七心想:怕什么?你家公子分明是西施的模样项羽的体魄,能弱不禁风力能扛鼎地活一百年。
但这话也不好说出口,狐子七只能笑道:“宝书哥哥,您还不知道公子吗?他一说到要做善事,是不顾及自己的。”
听到这话,宝书也只是点头叹气。
一行人离开王府,拉着炭火、冬衣和粮食浩浩荡荡地前往京郊。
明先雪排场并不大,也不坐轿子,只坐一辆朴素又宽敞的牛车。原本宝书和狐子七都该在车上坐着,但狐子七是一个坐不住的,自己跳下车来走路,看一路的景色。
宝书只对明先雪说:“小七现在活泼,只怕待会儿走得久会乏了,或是吹了风,一会儿病了,在这村里,可不好休养。”
明先雪笑道:“他年少气壮,无事的。”
宝书却不太信,只觉得狐子七小胳膊小腿小白脸的,可不抗造。
总之,宝书心里:行不胜衣公子雪,年少积弱胡小七,这个家还是得他宝书小哥支愣起来。
初冬的寒风凛冽,沿途的风景并不如人意,显得颇为萧条。
当一行人终于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眼前的状况更比狐子七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只见茅屋破漏不堪,屋顶上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墙壁上的裂缝随处可见。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显然已经饱受饥寒之苦。
狐子七道:“京中还是那般繁华热闹,太平盛世之景。这郊外却是如此萧条冷落。”
赶车的车夫听了狐子七的话,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年头不太平,饥民遍野。可京城的门禁森严,难民们根本进不去,只能在这京郊苦苦挣扎。所以啊,京中和这京郊,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大得很呐。”
狐子七总算明白为什么明先雪不在京中布施,而是一路颠簸地赶到京郊来。
饥民们看到有人来派物资,都要涌上来,幸好明先雪已经预料到这个状况,让侍卫维持秩序。
在凛冽的寒风中,明先雪站在物资车前,看着炭火、冬衣和粮食逐一递到民众们的手中。
待物资派之后,明先雪又带着逐一到每家每户查看,若看到屋顶残漏的,便让带来的短工帮忙补上,或是看到病人,他便让医者诊脉看症。
这一顿劳碌下来,没多久就天黑了,狐子七感叹道:怪不得说济贫要济好几天呢,原来是这样。
天黑之后,明先雪一行人下榻到京郊一位相熟的员外的府上。
那员外的家里倒是金碧辉煌,气派不凡,和那些贫民茅屋是天壤之别。
员外为明先雪准备好一间厢房,却见厢房十分怡人,雕花木窗对着富丽庭院,红木大床铺着锦缎被褥,床头还摆着一双珐琅彩瓷瓶,价值连城。
狐子七随明先雪进了这房间,环视四周,便说:“这儿倒好。我还担心公子会住在茅屋呢。”
明先雪笑道:“你是担心要陪我住茅屋,还是想笑我不肯吃苦,都来济贫了,也要住好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