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给闻敬掖了掖被子,“这次遭了大罪了,父皇罚了老四,放心,老四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快些把病养好了,以后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嗯。”
闻敬点?了点?头,又再用力点?了点?头,“嗯。”
杜昌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看到闻敬醒了,欢喜道:“殿下,殿下终于?醒了,太好了。殿下,您躺了七日了,奴都快急死了。快快快,趁热把药喝了。”
杜昌把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把闻敬扶起来?,再回身去端药碗时,就见太子端起了药碗,用调羹慢慢擓着吹凉些,然后道:“孤来?喂吧。”
闻敬受宠若惊:“怎敢劳烦太子殿下……”
“孤是你大哥。”
闻端道,舀了一勺药凑到闻敬嘴边。
闻敬看了眼太子,张嘴喝了,然后又一勺凑过来?,再喝掉。
一个?喂一个?喝,很快喝了半碗,闻端再舀一勺送过去,就见闻敬没有?立刻吃了,低垂着头,片刻后一滴眼泪把调羹里的药汁滴出一圈涟漪。
闻敬撇开脸,用手胡乱擦了擦,再对闻端笑:“药太苦了。”
“良药苦口。”
闻端收回勺子,把剩下的小半碗药递给闻敬,温声道:“一口气喝了罢,喝了给你吃糖果子。”
闻敬接过碗,一口气喝光,才把碗放下嘴里就被塞了个?糖渍梅子。
闻敬眼眶又红了,睁大了眼强忍住泪,向太子道谢。
闻端再说?了几句话,嘱咐闻敬好生?休息,道:“有?事就遣人?去明德宫告诉孤,你这殿里伺候的人?也太少了,孤已经禀明母后,母后安排了人?来?供你差遣,若用得不顺手,就告诉母后或者孤,换了就是。”
闻敬感激道谢,掀开被子下床来?,定要将太子殿下送出殿去。
闻敬送太子的一路,看到平就殿里果然多出了不少伺候的宫人?内侍,荒芜的前庭被打理得井然有?序,剥了漆的梁柱被重新上色,破损的地砖更换了,正殿的桌椅全部?更换还添置了不少名贵摆件,各处都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和七天前的平就殿判若两殿。
送走了太子,闻敬回到寝殿叫杜昌给他说?说?这七日生?的事情。
他这七日虽是病着,只?除了前两日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后来?睡睡醒醒之间,他知道不时有?人?来?他床边探病,各殿娘娘,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来?过,太子和三皇子更是日日都来?。
“蒋隽和骆乔怎么样?”
闻敬第一句就是问另外两个?小伙伴。
“蒋二郎和骆七姑娘跟殿下一样,回去就病了,不过也就病了两三日,没有?殿下您病得重。”
杜昌扶着闻敬躺下,“骆七姑娘昨日已经离京了。”
“她走了?”
闻敬微愕,旋即又了然,“生?了这种事,她是该早些离开,建康……不是个?好地方?。”
“殿下?”
杜昌惶惶。
“无?事。”
闻敬冲杜昌笑了一下,让他自去忙去,他还想再睡一下。
待杜昌离开,闻敬又从床上起来?,走到摆放衣箱的地方?。
这里比起七日前多了好几只?衣箱,闻敬打开最里面的一只?早就褪色的衣箱,翻出包裹得严实的一张火狐裘,轻轻摸着柔软的毛。
这张狐裘又没有?送出去,不知何时才能?送出。
骆乔……
- “阿娘,您瞧,那个?石头上长了个?嫩芽。”
出了建康,骆乔不耐烦坐马车,骑着她从成国公府牵走的枣红小马,一忽儿跑前面一忽儿跑后面,快活得不得了,一路上都是她的笑声。
她们要先去吴兴三个?舅舅家,是林楚鸿临时决定的,她有?些事相与兄长们商量。然后再从吴兴转道回兖州。
林楚鸿折好姚莹差人?快马送来?的信。
信上说?,成国公府已经闹得快不能?住,她实在受不了,带着骆鸣雁避回娘家了。
上元节当?晚,林楚鸿将骆乔失踪的前因后果写在信中叫人?一人?三骑快马送去给骆衡,骆衡的回信也很快,叫人?走的官驿,没有?送给林楚鸿,送的是成国公骆广之。
信上说?,他自知无?德无?能?,没教好女儿,让女儿与兄姐起了龃龉,以至生?如此?祸事,愧对父亲的教诲,请父亲将他们四房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