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心底那点想要拔腿逃跑的念头,咬咬牙,与应离对视,道:“我不跟你计较你闯进家里还打我的事情了,也没跟爸爸告状……你什么时候回来,爸有事要跟你谈。”
应离神色冷漠,直截了当:“没空。”
应嘉成忍着恐惧来低头,已经觉得很丢脸了,偏应离还在这么大的场合不给他面子,他脸皮瞬间涨红,压低声音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应辉在打什么主意,应离不用想也知道,他轻蔑地转了转酒杯,语气坚定道:“我没空。如果是想跟我谈合作的话,转告他,我已经有了属意的合作伙伴人选了,让他下次请早吧。”
应嘉成一怔,脸上尴尬的神色褪去,有些急了。
他已经18岁了,应辉却迟迟不给他实权,让他至今都要伸手管父母要零用钱,每个月都被限额,这大抵是他一直没有做出突出贡献的原因。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做出什么壮举?!
前阵子他参加了个金融模型的竞赛,原本想胁迫应离帮自己夺冠,好让父亲夸赞他的,结果应离也一直不松口。要是现在他连让哥哥回家的小事都做不到的话,自己恐怕在应辉眼里就没有一点价值了!
他咬牙,瞪着应离身旁那个漂亮得像中世纪名贵人偶般的少年,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呵……我的好大哥,你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们和你才是一家人,你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得到了什么好处?”
应嘉成脸上挂起讥讽的笑,开始飘了起来。
毕竟论出身,自己就是比应离这个野种好一万倍,这就是他稳坐应家太子爷的底气!
他用嫌弃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应离打量了一遍,啧啧出声:“不过说实在的,这种穷酸的打扮确实很衬你。毕竟……什么样的人,就穿什么样的衣服,野鸡就算插上凤凰毛也不会飞。温小少爷,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上来。
毕竟应离今晚是瞩目的存在,许多人明里暗里都在打量他,一见这儿有动静,自然关注了起来。
而应嘉成却被这种注视的目光盯得有些飘飘然了。
应嘉成从未接手家中的事业,并不知晓今晚这个学术晚宴有多么重要。加之应辉让他来喊应离回家的语气也很轻慢,像是在招徕一条狗般。
这落在应嘉成的眼中,就是应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跟对了导师,跟一帮人做出来了一些成就,然后由他出面当个谈判官罢了,还不是跟他一样,没什么实权。
要不然……应离也不会穷得在这么盛大的场合上穿得如此寒酸。
其实平心而论,眼前的男人无疑是闪耀英俊的,虽然低调,但却像是一颗内敛珍贵的黑曜石。
可应嘉成从小吃穿用度就很奢靡,连厕纸都用的是最昂贵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应离身上的晚宴西装并不是任何名牌,也并非任何私定,剪裁甚至有一点点粗糙,一看就是工厂机器缝制出来的商场货,顶天了一套下来不会过一千元。
而反观他,身上的是西服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品牌专门给他量身定制的成人礼。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应嘉成很有些得意。
温诺也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应离那个同父异母的熊弟弟!
少年不悦地蹙起眉头,脸上出现淡红的愠色。
好哇,他还只当对方只是叛逆期呢,没想到竟然这么熊!小小年纪,三观就稀碎成这样,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管教的!
温诺暗暗瞥了一眼室友,担心他会觉得难堪。这种来自亲弟弟的羞辱,别说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了,就算在温诺这种无关的旁人听来也是十分刺耳的。
然而,应离竟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谪仙模样,高冷得不行,仿佛自己置身度外。深邃的幽深眼珠什么也映照不出来,冷寂得如同墨尔多神山下的冰川水。
温诺的心倏地像是被一只手给攥住,狠狠地捏了两下,疼得厉害。
这样的侮辱,或许应离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这样平淡。
不露出悲痛的神色,也许并不是因为刀口不疼,而是已经被划烂过许多次,才结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使得一般的钝针无法穿透。
“应少爷,你这么说可不对吧?”
温诺的眼中亮起小小的火苗,护犊子一般往前一步,把应离拦在身后。
应离一怔,幽深的视线落在少年毛茸茸的顶上。
小男友因为他,又生气了。
奶凶奶凶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