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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頁(第1页)

白面書生摳了摳腦門,不禁有些頭疼,心想這人怎麼回事,總能以奇怪的角度曲解自己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指著自己那雙狹長的眼睛,「我說得不是這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好好看看我這雙眼睛,有沒有想起來點什麼?」

緬伯高湊到近前,幾乎臉貼臉,鼻尖碰鼻尖,瞅了半晌,砸吧幾下嘴巴,「兄台,我倒是想看你的眼睛,但你得先睜開啊!」

白面書生瞪大眼睛,咬牙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我一直都睜著呢!」

緬伯高又打了個酒嗝,無奈地嘆道,「看不見吶!」

白面書生深吸一口氣,決心不再跟緬伯高繼續廢話下去,舉起那張絲絹,語氣森森,「眼睛的事情先放一邊,我是誰也暫且擱著……你且瞧瞧這是何物?」

「這、這不就是一方絲絹嗎?人家都說讀書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這書生卻是更甚,竟連絲絹都不認得,可憐!可嘆啊!」緬伯高懶懶地看了看白面書生手裡的絲絹,揶揄道。

白面書生恨得牙痒痒,一雙拳頭握緊了又鬆開,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我問的是這絲絹里有什麼東西?」

緬伯高歪著腦袋想了想,癟著嘴說道,「絲絹里當然是絲線啊!」

「也不是這個意思……」白面書生一手拿著絲絹,另一隻手取出了前端削尖的竹竿,眼神冰寒地問道,「我說的是這絲絹上面的味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緬伯高沒注意到白面書生的小動作,吸了吸鼻子道,「這我沒法細說啊,我又不是繡娘,如何能知曉這絲絹上面的味道……哎哎!你要真想知道,大可自己舔一舔嘛,我之前在戎州採買這些布料的時候,那繡娘跟我說過,想要分辨一匹布有什麼門道,不僅要靠鼻子,還得靠嘴巴。」

白面書生皺了皺眉,細想一番,覺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於是將絲絹湊到唇前,伸出舌頭舔了兩下,恍然道,「有點酸,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感覺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你覺得會是什麼呢?」

緬伯高聳聳肩膀,「這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嘗過!你可以自己慢慢猜嘛,能用的材料又不是很多,總能猜到的。」

白面書生憤憤地將絲絹扔在地上,慢慢舉起竹竿,陰沉著臉道,「我又不是女子,猜什麼猜!趕緊把秘方交出來,否則……」

正當緬伯高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串細微的趟水聲在底艙中響起。

白面書生雙眼一眯,即閃進巨石的陰影里,鬼魅地潛逃出去。

他前腳剛離開,抱著大鵝的張牧川和捧著酒囊的娑陀就踏進了暗房,雙方錯身之時僅僅隔著一塊木板。

張牧川靈敏察覺到了有股氣味漸漸遠離,扭頭掃視四周,卻一無所獲,隨即回看向緬伯高,低聲問道,「剛才有人在這裡?」

緬伯高拍了拍滾燙的臉頰,偏著腦袋,「好像是有個人,好像又不止一個……哎哎,我明明記得我在石城裡找更衣室啊,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

張牧川抽動幾下鼻子,瞟了一眼緬伯高先前放水的地方,眨了眨眼睛道,「看來你是把夢境與現實混淆了,怎的喝了這麼多……貢使大人,你酒量也就一爵,這枸醬酒便是再好,也不可貪戀無度,很傷身體啊!」

緬伯高身子酸軟,到底是站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張牧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我也知飲酒無度會傷身子,但我這心裡苦悶啊!」

「牧川兄弟,你有陽子兄弟陪伴,一路打情罵俏,自是不覺得,但我孤獨一人,每日只能跟鵝兄談心,無人攜手並肩,難免就想起了家中的妻子,越是思念,越是心酸。」

「實不相瞞,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六詔,也是第一次和妻子分別這麼久,你別看她那個人外表剛強,其實內心比祥瑞大鵝還要柔軟,她是捨不得我走的,所以那幾天總是找各種理由出去,並非如你們想像那般是為了偷看俊俏男子,而是為了讓我慢慢習慣沒有她在旁側嘮叨的日子。」

「牧川兄弟,這趟出來我算是想明白了,什麼榮華,什麼富貴都是浮雲雨煙,只有疼愛自己的妻子是珍貴的,只有翹盼望自己歸家的親人是值得為之拼搏的!」

「人吶,爬得再高,權勢再盛,說到底每天還不是吃喝拉撒睡,你的肚皮註定只吃得了一碗飯,便是給你擺滿山珍海味還是只能吃一碗,吃多了就得撐死!註定只能喝一爵酒,便是這宮廷御酒擺上幾缸,你也只能喝一爵,喝多了就得吐……這嘔吐的滋味不好受啊!」

緬伯高說到此處,乾嘔了幾下,好在強行又咽了回去,沒有真的吐在張牧川褲腿上。

張牧川低頭看著緬伯高,輕輕嘆了口氣,「貢使大人,等過了沔陽,咱就加快度,爭取早些到達長安,你也好早些回六詔與妻子團聚!」

緬伯高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你是咱的特招導遊,怎麼走都是你說了算……但只有一點,我希望咱能平平順順地路過沔陽,別再出什麼禍事了!」

張牧川洒然笑道,「沔陽地方不大,能出什麼禍事?放心吧,我心裡已有盤算!」

便在這時,在他們頭頂上方的甲下二層,忽然響起一陣橐橐的腳步聲。

第五十三章

在甲下二層行動的是一大隊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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