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周清想。
山林呼啸,绿叶翻腾如同看不见尽头的海浪。面前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四处走动试图捕捉到那么一点手机信号,踩在枯枝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真的因为张编剧的话心动了,被“下一本书也许还能被拍”
这个念头吊住,然后傻乎乎地一个人来了这个什么鬼派对,这是他今晚犯的第一个错。
喝的有点多所以在别墅周围溜达,被在卧室露台吹风的魏赫看见,被逼问“你不是没有腿不能喝酒吗”
,所以生气地拉起裤腿给对方看“只有一条坏了另一条是好的!”
,这是今晚他的第二个错。
魏赫说“我跟你讲这山后面有条缆车轨道,我妈以前喜欢在山顶看日出我爸特地给她建的”
“要不要上去看看”
,这个时候正确的、理性的做法是拒绝他,但是周清跟他上去了。这是今晚他的第三个错。
现在两个人的酒都醒了。
魏赫干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到不过半年没维护,那个缆车竟然会坏在山腰上,幸好不是坏在空中,我们还能自己下来。”
“坏在空中的话我们就会坐在原地等救援。”
周清冷冷地说:“而不是听你说你对地势很熟悉,于是现在被困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
“这又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走的那条路不见了?”
魏赫辩驳道:“而且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周清看向他:“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魏赫哑住了。
原来的计划是他坐缆车带周清上山,在山顶的另一套别墅前带人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许慎珣那家伙一看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不考虑枕边人看法的。于是魏赫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走怀柔路线打动人。前一阵因为脾气没压住已经犯了大忌,这次势必趁这晚改善周清对他的印象,不求一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只求把已经为负的印象分掰正。
然而想到要去摸男人的手搂男人的腰魏赫就一阵恶心,他心里郁闷又被一群人围着,没忍住越喝越多,直接把自己喝懵了过去。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楼下的周清,不清楚的脑袋突然开始提醒他还未完成的计划
“全是我的错。”
魏赫臭着脸改口:“先找个过夜的地方吧,明天一早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就会来找我们的。”
“休息好了就先走吧。”
他说。
周清不动。
魏赫疑惑地看过去,周清坐在那说:“假肢走平地还好,山路走多了腿很痛,我现在走不了。”
继续呆在这的话,不知道这种没怎么开发的林区会招来什么东西。魏赫咬了咬牙,在周清面前蹲了下去:“上来。”
周清犹豫了下,还是搂着他的脖子趴了上去。
他能感受到两人刚贴到一起时魏赫的身体本能的打了个颤,不像是经受不住重量,而是好像条件反射要把他甩出去的那种。周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搂得更紧。
“放松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魏赫艰难地从被锁喉的境况里发出声音。
走了一会,终于被魏赫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大概是许久之前巡林员住的地方,屋里还有一些简单的炊具。魏赫收拾出来一块地方,把周清放在那里。他甚至从抽屉里找出来了两根蜡烛和半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火柴,大少爷打了半天也没打着,周清看不过去,伸手:“我来吧。”
他麻利地一擦,火星子倏地钻起来,周清把蜡烛点上。
有了光总归感觉好了些。魏赫抬起头,透过破了一大块的屋顶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星空。他说:“幸好不下雨,这屋子还能撑一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