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咳……”
乌野扶着胳膊,刚刚说了一句话,就似乎被牵动了伤口,咬紧牙关,难以言语。
“少将军,赶紧回朐山吧。”
见两个管事的都不说话,石七朗有些不耐地出言。
原本这些话不应该由他说的,然而能提意见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散了,所以一时间周围几人只能沉默着看着这名独眼新附之人说话。
倒是没有人怀疑石七朗是内奸,因为来袭的宋军几乎与他说的分毫不差,行军路线与进攻命令又是高安仁下达的,他自己强行冒进却又没现埋伏,跟一个小兵辣子有什么关系?
见四周人都望向自己,石七朗继续说道:“宋狗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今日又是渡河,又是作战,不剩什么力气了。而咱大金的骑兵虽然败了,气力却是不损的,此时死的已经死完了,逃出来的也不会再被追杀,而那些骑兵家眷都在朐山县,逃不到别的地方。”
顿了顿,石七朗对高安仁拱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少将军要安稳回城,而不是在这里白废性命,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兵了……”
“咱们还有兵……罗谷子那里……”
有人迅反驳道。
“那千把人也算兵?!”
石七朗直接扭头呵斥:“莫忘了,他们大部是刚征的签,济得何事?!”
刚刚说话之人当即哑然无声。
是啊,除了高安仁留给罗谷子的三百乡兵,剩下的签军都是昨天从大伊镇里征出来的,过程还有点不愉快,如何能用?
石七朗又继续拱手对高安仁说到:“少将军,俺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说句难听的,就算要死,也要死对了地方,而不是平白浪送。哪怕少将军心气全无,一夫之勇总还是有的,总可以护卫知州安全!须知接下来就是内外交困的硬仗了。”
“你说的正是。”
高安仁也重重点头,却又立马迟疑,“那罗谷子那边……”
石七朗斩钉截铁的说:“让他们去死!最好跑得漫山遍野都是,让宋狗一个个杀过去,正好能争取点时间。”
高安仁张了张嘴巴,却没有立即同意。
那些签军他可以不在意,可还有三百乡兵弓手呢,那可是高安仁的老底子。
石七朗见高安仁还在犹豫,也是彻底不耐,径直驱马上前,抓住了他的马缰。
在十几双疲惫眼睛的注视下,高安仁的手只是动了动,却没有夺回马缰,随后就如同泥偶木雕般,被石七朗拉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乌野也叹了口气,拨马便走。他如何不知道,高安仁在这一战被打没了心气,彻底丧胆了?可想想自己在沭河滩头不也没摁死宋军,反而落荒而逃了吗?
事到如今,反而指责别人,未免显得可笑。还不如那个独眼果决。
半是恍惚,半是羞愧中,乌野也扶着胳膊,同时向北。
两名金军中的最高将官,竟然一起彻底弃军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