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抱着向日葵莞尔道“不晓得。泡到手就不要了,说是现在跟着我的主治去办什么陪护证还是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太懂”
然后许星洲深呼了一口气,总结道“总之,反正我决定不要太指望他。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也不例外。”
老太太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头花白,脸上都是岁月风吹日晒的刻痕,穿着件洗得白的卡通t恤,眼神却犹如孩子一般澄澈。
许星洲把东西放下,身强力壮的护士又把东西给她拢了拢,还体贴地把肖然送的那一把卡萨布兰卡插在了饮料瓶里。
老太太道“小姑娘。”
许星洲不舍得松开秦渡送的向日葵,把向日葵搂在怀里,茫然地问“嗯”
“你,睡的那个十五号床,”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讲鬼故事一般道“病人上个周死了。”
许星洲“”
“你不知道吧,”
老人笑眯眯地说“她死的时候我还见到了最后一面”
护士喝道“够了别吓唬新来的小姑娘。”
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
然后那个护士又转过头对许星洲道“邓奶奶喜欢吓人,别被吓着。”
许星洲“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活着呢。”
护士忍俊不禁“什么啊行吧,反正上一个十五床的已经康复出院了,祝你也早日康复。”
许星洲道了谢,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向日葵,坐在了床上。
那个老太太邓奶奶,恐吓许星洲未果,可能是觉得无聊,又挑事儿道“小姑娘,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啊”
许星洲抱着向日葵,想了一会儿,道“很厉害的。”
“他做什么都级厉害,”
许星洲认真地说“全国数学竞赛金牌,金牌保送我们学校。家里也很有钱,长得很帅,个子一米八我不知道,总之比我高一个头,是我学长。”
邓奶奶“不错嘛,他不陪你来吗”
许星洲心平气和地说“他忙,可是以后会来看我的。”
渣男宣言。
“这是什么屁话,”
邓奶奶不高兴地表态“男人说的话能算数,母猪都能跑上树,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鸡子棒槌。”
许星洲“”
比大猪蹄子还过分啊
可是这个孩子般的老人却有种莫名的、让人放心的特质。
许星洲吐槽道“我让他有空了来看我,他跟我说尽量尽量是什么鬼啊什么叫尽量。好吧其实我也理解他要做的事情一堆一堆的”
奶奶一拍桌子“男人就是靠不住”
“靠不住”
许星洲大声应和,义愤填膺“我对男人很失望。他居然还想让我住单间”
邓奶奶又找茬般道“小姑娘,摊上这么个不愿意来看你的对象,是不是不太愿意治了”
许星洲微微愣了一下。
“我是说,”
邓奶奶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图画本和色粉笔,“放弃多轻松啊,反正都摊上那种对象了,出去也是糟心,在里面还有人给你表演尖叫鸡”
隔壁病室,恰到好处地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许星洲“”
许星洲望向窗外金黄的蔓藤,小操场上,单杠在夕阳中金光闪耀。
有瘦弱的、穿着病号服的男孩撑着那根单杠晃晃悠悠,片刻后将脸贴在了单杠上,犹如委顿又鲜活的白杨。
那是活着本身,是野草焚烧不尽的顽强,星火燎过的荒野。
她与世界之间的那层薄纱,终于破开了一个洞,漏进了一丝金黄的阳光。
许星洲抱着那捧向日葵,认真地开了口。
“奶奶,就算没有他,”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