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
“嗯,怎么了?”
“我觉得我对尸体,对棺材,对花圈,对黑纱,对种种类类的这些,应该都习惯了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觉得自己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仅仅是因为伦特,
而是我今天在医院走廊里,自己的感觉。”
卡伦还记得小姑娘被推进手术室经过自己身边时,还很害羞地对自己笑。
他忽然觉得,
今天的自己是否有些矫情,不,是过于矫情了。
明明他早就见过了更为古怪离奇,也更为惊悚的事情,可偏偏在今天,他伤感了。
“怎么,做我们这一行就真的铁石心肠了?就冷血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就像是画家,需要每天不停地画画不停地创作一样,他们追求的,是一幅自己满意同时也能给自己带来感动的作品,谁会认为画家画作画多了就会麻木了失去灵性也失去感动了?”
烫好了头,
玛丽婶婶放下夹子,给自己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卡伦时,卡伦摇头拒绝了。
吐出一口烟圈,
“我们只是见惯了死人,又不是见惯了生死。”
站起身,玛丽婶婶用没夹烟的那只手指了指面前被打扮得很精致的小姑娘:
“多好看的小姑娘,多好看的这一身裙子,她就躺在这里,如果能坐起来再跳一支舞,那该多好。”
卡伦沉默了。
玛丽婶婶走到卡伦身边,伸手摸了摸卡伦的肩膀:“看开一点,要学会自己调节,知道么?就像是你帮别人做心理咨询时那样,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
“我知道了,婶婶。”
“需要来点夜宵么?”
“好的,婶婶。”
“嗯,我去准备,你待会儿上来时记得把灯给关了。”
说完,玛丽婶婶走出了工作室。
卡伦依旧坐在圆凳上,看着面前经过婶婶打扮,很是精致的小姑娘。
少顷,
卡伦站起身,走到留声机前,按下;
《罗佳精灵》那欢快的旋律响起,萦绕在整个工作室。
婶婶离开前的话在卡伦耳边响起:“多好看的小姑娘,多好看的这一身裙子,她就躺在这里,如果能坐起来再跳一支舞,那该多好。”
如果,
你想跳的话,
我可以帮你。
卡伦走到小姑娘身前,伸出自己的左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尝试去使用自己的能力,他其实还没有掌握这个能力,每一次的使用,不是意外就是突然,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还一次都没有过。
但在伸出手的那一刻,
卡伦莫名有一种感觉,
他似乎能够感知到面前躺着的这位小姑娘的情绪;
似乎能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她不能说话;
好像能感知到她的温度,哪怕她早已冰冷;
这不像是错觉,而是一种虚假的极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