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这小大夫是个什么贵门,她压根就不会去沾惹。
看着她这表情,江亦川的脸色渐渐发白:“不会只是外室,是吧?”
“不是。”
她无奈地道,“我一开始就只想要外室,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才这样。”
一开始?
他恍然想起桃林初见,这人大步朝自己走过来,戏弄似的道:“这么好看,不带回去多可惜。”
当时装作说话,实则就是在说他。他这样身份低微的平民,在她眼里就是一枝可以随意采撷的桃花。
脸色更白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想笑又皱眉:“那你怎么好意思与我说喜欢?”
-我喜欢熬药的人,一眼看见就喜欢。
-一开始是见色起意,后来就觉得你好。
-只挨近了些罢了,你就这般不喜欢?
画面纷乱翻飞,最后就定在这人闪躲的眼神上。
江亦川想不明白。
这人最喜欢装哭扮委屈地骗他,他都说了再也不上她的当了,怎么一转眼还信了个大的。
宁朝阳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喜欢和做外室冲突吗?”
刚整理好的话本被风吹开了最面上那一页。
【哪个真心人不是明媒正娶,只薄情郎哄的骗的才养到外间去。】
江亦川垂眼,轻声与她答:“不冲突。”
“那不就——”
“可我不愿意。”
“……”
宁朝阳倏地抬眼。
面前这人脸比衣袍还苍白,风吹得袖袍扬起,整个人像是要随风去了一般。
他低头看她,一字一句地道:“江某虽贫,却也没自轻自贱到要做人外室的地步。”
宁朝阳眉心一跳,脸色跟着也沉了:“我不会有正头夫婿,也不让你侍奉长辈,供你吃穿、容你行医、还替你照拂家人,如此待遇,怎么就算得你自轻自贱?”
“那大人是真心喜欢我吗?”
江亦川捏紧了拳头,“是像两个人并肩一样平等的喜欢,还是捏在指尖把玩的那种喜欢?”
微微噎住,宁朝阳没回答这个问题。
“大人压根就不在意江某到底想要什么。”
他轻声道,“说是不看门户出身,你骨子里却就是看不起我,觉得随意给些银钱好处,我就要感恩戴德,不然就是不识抬举。”
“我先前还与你道歉,说你与沈浮玉是云泥之别。眼下看来这话是没错,只不过泥是你,云是她。”
“沈浮玉至少一开始就把目的告诉我了,而你,装腔作势虚假伪善,非要眼看着我掉下陷阱摔得爬不出来才肯露出真面目。”
“她不是好人,你也不是。”
喉结噎动,江亦川红着眼道,“而我,如大人所说是个好人,但托大人的福,我没有好报。”
心口一沉,宁朝阳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不悦。
她讨厌被人责骂,这么多年宵衣旰食地往上爬,就是为了压在自己头上的人能少一些,挨的骂也能少一些。
现在倒是好,外室没有添成,净添堵了。
她眼神稍冷:“我从未想过强迫你。”
从一开始求的就是一个心甘情愿。
住进这宅子也好,做外室也好,她都会先问过他,若是不能,那放人走就是了,大方如她,还会给他捎带上两块金子。
宁朝阳自认不是个亏人的主儿,但显然,面前这人不这么认为。
他哑着嗓子道:“既如此,那江某就不多打扰了。”
刚搬来的几个箱笼还堆在院子里没有拆开,江亦川转身,径直就朝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