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道,“您别再折腾了。”
“这叫什么折腾。”
李景乾不悦地道,“我不过是知道自己错了,想改。”
“您是有错,但哪些错是知道就能改得了的?”
陆安摇头,“敢问侯爷,若重来一次,您可还会来上京救胡副将?”
脚下微顿,李景乾抿唇:“会。”
“再度阴差阳错地被宁大人看上,您可还会起利用她的心思?”
“会。”
“那么利用完她,您可还会继续留在她身边,一辈子隐瞒身份,只为与她厮守?”
“……不会。”
“您看吧。”
陆安唏嘘摇头,“重来一次也都不会改变的事,您就算说了抱歉又有什么用。”
李景乾捏紧了拳头。
他想反驳陆安,可将脑子里的话都刮了一遍,他也没找到哪句合适。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他是,她亦是。只是后来谁都没能控制住,她对他心软,他亦动摇心神。
疙瘩打在最里头的地方,外头的情绪已经绕成了线团。
怎么解?
风从他的墨发间拂过,在黑沉沉的街上打了个圈儿,吹向了明明亮亮的宁府。
宁朝阳坐在东院的椅子上,纳闷地看着面前的小郎君。
先前在仙人顶上她瞧这人多才多艺,以为是个安静内敛的,没想到离开诗画笔墨,他竟像个转得停不下来的陀螺。
“大人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晚上睡这儿还是主院?我用不用洗个澡?”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嘴不干么?”
齐若白摇头:“我刚喝了茶。”
……倒不是这个意思。
轻笑扶额,她道:“我要回主院去睡,你自己挑个屋子住吧。”
“好。”
齐若白眨眼问,“那我能挑院子里最大的那间么?”
“可以。”
“多谢大人!”
欢呼一声,他高高兴兴地就抱起被子出去。
许管家有些尴尬地与她道:“这小郎君年岁不过十六,难免跳脱些,大人若是不喜欢,老奴再找人来教教他规矩?”
“不用。”
宁朝阳摆手,“我只想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如何。”
“这个好说。”
许管家抽出誊抄的户籍并着一张身契,“老奴都看过了,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耕读人户,没出过什么大官,家境一直清贫,他也是苦得过不下去了,才凭着诗画技艺做了官倌。”
“确定查实了吧?”
她皱眉。
许管家认真点头:“确定。”
轻舒一口气,宁朝阳嗯了一声:“那就好好养着他,月钱照给,也不必拘着,待他哪天想走了,告知我一声即可。”
“是。”
她起身往外走,路过花坛边的时候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