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镇静剂彻底生效了,还是季辞身上的某种特质让她敬畏,张太?太?的疯癫减轻了不少。
“告诉高原,”
季辞缓声道,“要么她的宝贝侄子走,要么她走。若有异议,来?18楼问我。”
张太?太?并?不知道“18楼”
是什么意思,纯粹被他的气场镇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小男孩也被这可?怕的叔叔吓到了,嚎啕大哭:“是她打?了我,是她打?了我……”
“没关系,”
季辞温和地拍了拍男孩,“既然来?了,叔叔不会让你白跑一趟,今晚就安排你住院。明天请医生给你从头?到脚,彻底地检查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小男孩惊呆了:“什……什么意思……”
“蠢货,”
鹿雪不耐烦了,开始发挥她的兴趣特长,“意思就是,先给你抽十几管血,再把?你绑好,放进一个好像棺材的地方,给你全身的骷髅照一张相。”
她跟一般的小朋友,不会说太?多医学术语,因为没人听得懂。
每次她都?很体贴地采用一些生动的比喻,来?帮助小朋友们理解。
就是不知为何,她越比喻,小朋友越听不明白,还经常会哇哇地哭着跑走……就好比现在。
“他怎么了。”
鹿雪惊奇地看着男孩屁滚尿流的背影。
季辞再次忍不住大笑,他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没事,你说的很好,很有学医的天分。”
“谢谢你,”
鹿雪打?了个哈欠,礼貌地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
危机解除,加上吃饱喝足,鹿雪紧绷的精神?一松,靠着程音秒睡了过去。
时间已近午夜。
程音弯腰抱住东倒西歪的小胖孩,一个使劲,居然还没抱起来?。
过去的那几个小时,程音的精神?其?实?也挺紧张,现在松懈下来?,多少有些腿软。而且她好久没扛过鹿雪出门——江湖传言,武当弟子入门时人手一只小猪,每天抱着登山,日积月累方能?功夫见长。
她也就荒废了几个月吧,这只小猪居然抱不动了!
小猪睡得呼噜噜,将她叫醒走路也不现实?,程音咬牙还想再尝试,家猪被人抱走了。
季辞一手托着娃,一手调整她脑袋的摆放,给鹿雪找个了最舒适的睡姿。
“回家吗?”
他和蔼地问。
三小时前,程音才跟季辞摆出“除公事外老死不相往来?”
的姿态,此时却不得不缓和态度,接住他的好意。
毕竟她们刚刚才受人一番恩惠。
而他此时的姿态,不知为何,与数小时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晃眼?一看,在医院惨白的日光灯下,那张从小英俊过头?,因而显得不近人情的脸上,居然满含了温润笑意。
眼?角淡红的伤痕轻挑,他看她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温柔缱绻。
程音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夜盲症,怕是又加重了。
外面北风呼啸,密云漫布,完全没有共享到杭州的月色。
飞机落地时广播说,今夜北京城或将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程音吸了口微带湿意的空气,觉得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