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这样相信我,”
他说,“总有一日,你要自己去听,去看,再做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借我的判断去判断。这样即便哪天我不在你身边……”
“你不要转移话题。”
宋麒被她打断,也没有再深入说什么。他又低头翻了一会儿报纸,余光见着于曼颐仍然执着地望着自己,只能叹了口气,将报纸合上。
“我家境的确不错,”
他说,“但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些钱是靠吃人换来的。”
于曼颐又有些不懂。她目前也只是能看懂报纸上的严肃新闻,至多看一些时政,财经版仍是直接翻过去的。
“我是我爷爷和姑妈抚养大的,”
宋麒道,“清朝未灭时,我爷爷有官职,眼见着一朝崩塌,想救国而不得,告老还乡,一生郁郁无为。”
“我父亲或许想,既然我爷爷从政无法救国,那他便从商,然而这就走上了歧路。商业只是救国手段,商业极为重要,但人若是被商业支配,那便会逐渐冷血残酷,成为资本的傀儡……而资本从诞生的那一天,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最后这句话于曼颐竟然看到过,是她在看宋麒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时,后面的“主义”
里引用过的一句话。
“我也走上了歧路,”
宋麒苦笑一声,“我想既然商业救不得,那实业是否能救得?所以我没有遵从他的意思学商,而是学了工程。然而就我这些年所见……实业也救不得。”
“那到底什么能救?”
于曼颐忽然反应过来:“那台无线电发报机……”
宋麒冲她微点了下头:“我想试一试。”
“你父亲入狱,你不担心么?”
“我和他没什么感情,彼此仇恨,我反倒觉得他入狱是罪有应得。”
宋麒道。
“那你母亲?”
“很早就去世了,若是我母亲还在,他应当不至如此不近人情。”
“那你姑妈……”
“她是个神奇的女人,”
宋麒说了半天家里的事,到这里终于有了些笑意,“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拜访她。她性格很好,只是为人上……”
于曼颐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