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连忙让薛管家跟过去,一定给他擦药,坐下来,又气恼道:“做长嫂的,怎么能把小叔子打成这样?头都破了!”
开口就要把赵蘅叫过来,准备教训一顿。
刘妈妈在旁边劝道:“今天的事情,按我说,本来二少爷也是不对。夫人如果只训诫大少夫人的话,恐怕不太合适。”
傅老夫人知道事情原委,自然也清楚傅玉行并不占理,刘妈妈一劝,按下来,半晌无话。
想了想,毕竟还是心疼儿子脑袋被开了瓢,又道:“为一盘点心打起来的,我也没听过这种事情!之前还说这孩子稳妥——老爷,你说呢?”
傅敬斋倒是从头到尾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喝茶,过后,把茶杯放到桌上,说了一句:“明天一早,把大少夫人叫来见我。”
第二天,刘妈妈上门说老爷找她。
赵蘅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心里头惴惴不安。
玉止一早遇上药堂有事,早早出门了,原说等他回来去替她找公婆说情的。现在她要自己去面对公公,就有些顾虑,想要推脱等玉止回来,刘妈妈又说老爷吩咐过,一定让她一早过去,赵蘅也就无话可说。
她垂着脑袋,一步蹭着一步,随刘妈妈到了公公书房后的花园。
花园里不是种花,而开了一排药圃,种些薄荷、茯苓、白芷之类。进去后,迎面就能看到一面笔迹端凝的木匾,刻着“静气养神”
。
一看那四个字,她更脸红耳热了。
傅敬斋穿了身家常直裰,拿着柄小锄正在除草,余光明明看到她了,也不回头,不招呼她,就让她在旁边站着。
赵蘅也不敢说话,就自己规规矩矩站着。
等傅敬斋慢慢地锄了一排,终于开口:“大少夫人来傅家多久了?”
赵蘅低声答:“四月初八。”
傅敬斋点点头,“也有半年多了,日子倒是过得很快。”
锄完草,又细细地敷上草木灰,“你来了之后,对玉止照顾得很用心,这点我是该谢谢大少夫人。可同样的,你来之后,这家里风波就多了起来。长嫂和小叔子打架打得鼻青脸肿,这种事情我活了几十年了,也是没听说过。原以为你是晓事的,结果也是这么不分轻重。”
赵蘅垂着头听训,一派迷途知过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这回冲动,面对公公指责,最好是老老实实认错,但对公公的这番话,她又有别的认识,思前想后,还是道:
“公公,我一时急火打了傅玉——打了二弟是我不对,可说到头,害得家中风波不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
傅敬斋目光扫过来。
赵蘅被他凝视,本有了退意,想了想,还是坚持道:“是他屡次挑衅在先,不顾他人感受。公公如果仍旧对他听之任之,只怕……只怕这个家才是安宁不了。”
“哦,你现在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
赵蘅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定下来,又承认,“我是这个意思……但是,我绝不是对公公不敬,恰恰相反,正因为公公和玉止对我都很好,我才敢在公公面前说一番真心话。我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从此以后就敛声摒气做一个乖顺儿媳。但是,一来,我知道公公是明理的人,二来,我也是真心为家计着想,所以说话才大胆了些。”
傅敬斋冷哼一声,横眉竖眼,“你不是大胆一些,你是非常大胆!”
赵蘅低头不敢应声,自知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