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明知江氏一事是她为瞭我们而牺牲,你竟这样说她,你才是忘恩负义!!”
眼见著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永安王终于出瞭声,冷冽的目光朝著二人各看瞭一眼,斥道:“也不看看这裡是何处!都给我收声!”
连镜一个武将,本就不大收得住情绪,这时满心气愤,干脆起身去往宴席内裡的几间屋室去取酒去瞭。
然而他刚起身走瞭几步,便定住瞭。
间阡平立在行礼台一侧,正与几名侍女说著话。
她此行的身份是张浦派过来的礼官,在这场婚宴裡也得瞭个小差事——负责给府裡参与婚宴的下人讲解礼仪事项。
她与几名侍女嘱咐完瞭,便回身进瞭内室,想到稍后会到来的大戏,她内心难免有些忐忑,见著四下无人瞭,这才深深呼瞭几口气。
平複瞭心绪后,她站起身来,却不想门边行来瞭一个人。
那人一身浅云色的锦袍,袍上绣有日月,腰间束著一条白玉腰带,上面并没有如其他王公贵族一般镶些贵重的珠宝,他的五官柔和,眼神依旧是她印象裡的模样,总是带著温柔与包容,让人感到舒适安心。
此时他朝著她望过来,那平和的双目中已蓄满瞭关切。
间阡平几乎一瞬便落下泪来,几步上前,跪在瞭他的前面。
“臣间阡平……参见永安王殿下……”
永安王赵慈亦含瞭泪,一把将她扶瞭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朝著她笑瞭笑。
“平儿,你……我听说,他对你很好,这是真的吗?”
间阡平点头,带著泪笑瞭笑,道:“我们的事有点複杂……”
随后又想到离开永安时主公那般心痛自责,心下知晓他的心结所在,立时补充道:“不过主公不必再为此介怀,我与他如今是真心交付,我是自愿与他在一处的。”
永安王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逡巡著,似乎在努力辨别著她的话。
间阡平一双眼回视著他,坦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但绝非我为瞭宽慰主公而故作此言,请主公信我。”
“可你若是与他有情,又为何不回到他身边?”
间阡平想到即将到来的大事,微叹瞭下,道:“之后我必定会向主公一一解释,隻是当下……我还不能向主公陈明。”
说到这裡,她四下裡看瞭,又道:“还请主公快快回到席上,莫要再与我有所往来。”
今日之事虽已筹划多时,但也并非十成把握。如若事败,永安王与她有过的交集自是越少越好。
永安王瞧出瞭她的不对劲,隻是对方显然已打定瞭主意隐瞒,眼下又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也并未追问,顺瞭她先回到瞭席上。
席上连镜和秦琇各自沉著脸,显然永安王不在的时候,两人对彼此的厌恶都摆在瞭明面上。
永安王落瞭座,因著心中担忧,面色上还有些凝重,连镜犹豫著还是凑瞭上来,小声道:“主公,可瞧清楚瞭,是不是……”
永安环瞥瞭他一眼,平淡的道:“你看错瞭。”
“哦。”
连镜有些失望的坐瞭回去。
不多时,迎亲队伍簇拥著一对红衣人行瞭进来。
雍州牧身著华丽的礼服,精神矍铄,虽已年过五十,却并不见肥硕,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一双眼中一派沉静,许是已然有瞭年岁,又非第一次嫁娶,已然不似少年郎一般兴奋喜悦。
而莲池公主身著凤冠霞帔,一隻玉手轻执团扇,虽隻露出半张面来,也已尽显娇豔动人,那双美眸微垂,略略掩过瞭内裡那一闪而过的複杂思绪。
两人步上礼台,遵著礼官的指示拜过,便到瞭最后一个环节——对饮。
这是雍州的习俗,新婚夫妇于仪式最后对饮一杯甜酒,意为婚后甜蜜圆满。
侍女手执托盘将两杯酒递至两人面前,见著两人各自执杯饮瞭,笑著将背好的祝福词说瞭,退瞭下去。
礼官于是高声喝道:“礼——”
然而礼成二字却是尚未说完,面前如花般美丽的新妇身影忽的晃瞭晃,一头栽倒瞭下去。
宾客间一片哗然,礼官亦是吓白瞭脸。
她面前的雍州牧立时低下头去查看,莲池公主已然没瞭意识,手中团扇掉落在地,露出瞭那一张堪比明月的白皙容颜,还有那自鲜红唇瓣间流出的黑血。
雍州牧伸出手想把她抱起来查看,却是忽觉一阵脱力,不仅未将人抱起,自己竟也沉重的倒在瞭地上。
这时衆人终于回过神来,雍州牧唯一的儿子潘吉几步自人群中窜瞭出来,一个大步迈到瞭台上,少年人满面的急切,一把将父亲扶瞭起来。
不料雍州牧竟也口吐黑血,没瞭气息。
边上有傢臣上前协助查看,却惊骇的发现,两人已然毙命。
眨眼之间喜事变丧事,场面立时混乱起来,原本喜庆的氛围瞬间凝固,恐惧与疑惑在人群中蔓延著,有些胆小的夫人娘子已然叫瞭起来,起身快步朝著大门跑去。
“来人!将这个院子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准放出去!”
潘吉猛的起身一声喝令,院中立时涌出瞭一群侍卫,院门处也被堵瞭个严严实实。
那被拦住瞭的娘子哭喊道:“放我出去!救命!有、有人杀人瞭!!”
台上的潘氏傢臣请示瞭潘吉后,让人去请瞭大夫,同时带人抬著两人的尸身到瞭礼台后方的屋室裡。
潘吉眼中还带著沉痛,望向衆人,面容冷峻,泛著红的眼中透露出几许坚定和悲愤,大声道:“我知诸位皆是高官贵族,今日亲临我父婚宴,乃是给我雍州脸面,奈何如今我父横死,内裡必不寻常。我作为人子,必要查出真相,为父亲和公主报仇!还请诸位殿下、大人恕罪,待此事过后,我必亲上府邸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