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瞭。”
十一理直气壮:“我又不熟悉什麽‘害羞’。”
薑月窈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也就是说,十一熟悉的情绪,是害怕、紧张和生气。
她没有生恼,心裡一处小小的角落裡,有一个幼小的她,因共鸣而生出刺痛。
“除瞭害怕、紧张和生气,还有旁的情绪的。”
她轻声道:“比如高兴、激动和……害羞。”
“我现在知道瞭。”
十一松开她的腰,端详她。
他自然听过“害羞”
这两个字,“高兴”
和“激动”
他也知道,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两个词跟脸红有什麽关系。他亦丝毫不熟悉这些情绪,他的心绪向来淡淡。
可看著她,他无师自通,甚至无需再问“害羞”
二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从前隻是匆匆过耳的诸多陌生而遥远的词彙,在她的身上,陡然变得鲜活。
她目光躲闪,桃粉的唇微微抿著,玉白的小脸红扑扑的。
有没有小梨涡此刻都无关紧要。
他认真地道:“你害羞起来真好看。”
哪、哪有他这样的人!
薑月窈羞得不得瞭,腾地一下转过身去,气息不稳:“你、你不要乱说!”
十一倾身向前,不服气,嘟囔:“我没有乱说。”
薑月窈不想听,她把熊皮塞进提篮裡,匆忙地提起提篮:“我不能跟你说话瞭,我要出门去找香材。”
可十一听话听音颇有自己的主张,当即就颔首道:“那我在门外等你。”
“不是……”
薑月窈试图阻止,可等她折返窗前,十一早已杳然无踪。唯留院门外的柏树,随风晃动枝丫。
薑月窈一咬唇,关上窗,提著提篮出门。幸而驱蛇粉的气味已经散尽,可惜的是,清凉的山风也未能消散她脸上的红晕。
晨曦悄然攀上山巅,远处的云晕染桃绯,一定像她的脸颊。林间云雀叽叽喳喳,说不准都在笑话她。
可谁让十一或许已经在门外等她。
她知道久等不至的滋味。
薑月窈隻能顶著微红的脸,低头跟寂乐师太和淳善师太告别。
寂乐师太用一勺药堵住瞭淳善师太好奇的嘴,薑月窈得以全身而退,带著砰砰直跳的心,踏出怀慈庵。
一拐弯,她便与罪魁祸首视线相碰。
斑驳的树影落在十一白净的脸颊,山雾于他眉宇间,氤氲游移明灭的光。他原本倚于柏树下,擦拭著箭簇。一见她,他便将箭掷入箭囊,拨开浓雾,走向她。
“今天刚下过细雨,你又忘记披。”
十一先声夺人,眉心微蹙:“生病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