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荷心道:“小姐?她身后这位就是王家小姐?哦呦!那我得好好瞧瞧。”
那丫鬟手一提,红灯笼往上照了一点,她又微微侧了身,于是王家小姐左脸就被照清了。白敏荷先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瞳孔又大又圆又幽深,就像深谭似的,让人家摸不透,她的鼻子很挺丽,那张嘴呢,嘴角是向下的,不是特别红,她今天没化妆,周身蒙着一层黑,只是一半左脸,白敏荷就已经看得呆了。
只见王延清眼眸一动,瞥了那丫鬟一眼,冷冷地道:“已经订婚的女儿,怎麽能随便抛头露面?”
白敏荷觉着她的语气是有些责怪那丫鬟的,因为她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她走得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蹤影,这时白敏荷才反应过来,立刻追着她去了,边跟着她边想:“真没想到,这王家小姐竟然是这麽一个绝色大美人?她要嫁给卫家那裂瓜,啊呦,那样的场面我简直是不敢想!”
白敏荷思索之间已经跟她到了里院那间房,王延清嗒嗒几下,踩着软底布鞋就上了台阶,进那屋子不一会儿灯就亮起来了,暖黄色的光铺露在石阶上面。
白敏荷就这麽望着,心里想的仍是王延清那张脸,她从没有见过这麽好看的女子,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顺滑。她想,王家小姐那张脸摸起来又是甚麽样呢?真好奇啊。不过她看着好像不太开心,不知心里有甚麽事情扰着?
她白敏荷是谁,云梦泽堂堂女飞贼!在云梦泽谁人不知道她的名号?今儿个到了这,也準不能让人家小瞧。
便一溜烟就窜到窗前,那纸船窗半扣着,她微微蹲下,歪了头朝里瞥,就见一个紫衣少女在桌前坐着,屋里亮,就将王延清整张脸全照亮了。
那皮肤在暖光下面也透白,莹莹的就像水,可是这王小姐的眼神,怎麽样都给人一种太深沉的感觉,她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撂在桌上,那深紫衣裳衬着她,手背绿色血管的隐隐见到。那腰偶时扭了一下,腰间挂了一缕青红穗子,拨棱一甩,好轻盈。
此刻她的脸却有一些沉,白敏荷盯着她看了很久,又将目光移到窗边的书桌上,有一本绿封皮的书,白敏荷不认得上面写的字,可是她想,王延清一定知道,她看着便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嫁给卫褚云,实在是天大的不应该!
她又癡癡看了一阵,王延清忽然站了起来,她一惊,头连忙猫下去。王延清缓缓推开门,道:“绿春,你打的水呢?”
原来那丫鬟叫绿春,白敏荷想。不远,绿春正打了盆水小跑过来,她听着小姐喊,正要微笑应上,忽然余光瞥见窗边那一缕色白,“啊!”
了一声,当啷地,盆就扣地下了,王延清眉头一皱,出门向她走来。
绿春几秒后再擡眼,那窗边的身影却不见了,她只得安慰自己。这时候王延清已经走到她面前,正冷冷注视她。
绿春道:“对不起,小姐,我没拿稳!”
王延清道:“你重新去打就行了,半夜动静别闹太大。”
绿春弯腰说了两遍是,捧着盆急忙去了,王延清看着她背影逐渐消失,才慢慢走回房去,她做到桌前翻书看,过了一会儿,绿春气喘吁吁地端盆进来,道:“小姐!”
王延清眉头又是轻微的颦了一颦,绿春眼见她的神色不好,随即住了嘴,把盆端到一旁的凳子上,转身将门关上,她脑海里又划过方才看见的白色身影,打了一哆嗦。
绿春低声道:“小姐,您尽快洗漱罢。”
一时只能听王延清翻动书页的声音,绿春维持低腰的动作不敢动,等到腰都快僵了,王延清才缓缓道:“嗯,我再看一会儿。”
绿春有一些着急,她道:“卫家夫人过几天就到咱们府上来了,太太早早就嘱咐过,说您最近休息总是不好,您照镜子看看,眼下都有点些黑了!过几天人家来给别人看了像甚麽样子?”
王延清冷冷地道:“我知道了。”
她“啪”
一下把书本关上了,这动静其实很轻,但是房里很静,自然显得大了。
绿春想要给她投手巾,王延清已经先行拿起来投水,她投得很慢,绿春又想起一些事情来,便道:“关于那些谣言,我知道您有芥蒂,不过,太太都说过了,只要您没嫁之前不抛头露面,这城里的新闻一天一个样,大家早晚一天都忘光了。就是千万不能让人家抓住机会,如果您再不克制,那就真是嫁不出去了!”
她说着,就见王延清的神色更冷了,绿春像没察觉出来似的,又接着道:“过几天卫夫人来,卫公子一定也得来,太太说,你们虽然是要做一对新人,可是没嫁之前,也不要有过多接触才好,尤其是这样一个……一个非常时期,多说多错,您不为自己的声誉考虑,总有人替您操心,府里上上下下都为这事忙坏了!”
她刚说完,那盆就颠了一颠,王延清把手巾扔会盆里,有一波水袭卷出来,沥的凳子腿都湿了。王延清与她对视着,绿春最害怕她的眼神,冷冰冰地又幽深,好像总是心里有许多事情。
“我,没有顾虑。”
王延清一字一顿地道,“人在做,天在看,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绿春道:“我们都知道外面那些是谣言,可是那麽多人就偏偏信了,那能怎麽办呢?您有时候别那麽任性,为家里考虑一下,就不该说这种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王延清道:“出去。”
绿春道:“小姐……”
王延清道:“你想好了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