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凛英将药一口口喂给万岁爷,又给他的烫伤处上了药膏。
万岁爷看着面前恭顺的奴才,总算是放了全心,他忽地说:“文书阁走水了?”
仇凛英淡然地擦着药,道:“是,已派人查了。”
万岁爷重叹口气,“宫里这是出叛徒了,这才一桩又一桩事!”
仇凛英看向他,笑着说:“叛徒也好,细作也罢,若有违您心的,自然该死。”
“是,该死!”
万岁爷笑了笑,看着床顶,想起了头一次刺杀的事,“第一回那刺客,查清楚了麽?背后何人作祟?”
仇凛英收起药膏,将他的手臂搭在锦被外,一边理着锦被上的褶皱,一边回道:“陛下,奴才实话实话,您可不要怪罪奴才。”
“朕怎会无辜怪罪你!”
仇凛英停下动作,站直身子,缓缓看向他,“死士所属,是娴妃娘娘所在的柳家。”
“父皇!父皇!”
万岁爷尚未从震惊中缓神,就见卫轼着急跑进来,扑到床边,鼻涕泡还挂在鼻头。
卫轼拉着他的胳膊,他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勃然大怒,坐了起来,“好她一个柳家!这是想谋权篡位不成?”
卫轼一惊,怯怯看向仇凛英,仇凛英微不可见地摇头。
万岁爷怒拍床沿,重咳一下,“难为娴妃还要以身护朕,原是想让朕放松警惕!朕真是瞎了眼,连枕边人的图谋不轨都识不出!”
卫轼缩着脖子,跪在床踏上一言不发。
仇凛英替万岁爷拍背顺气,“或许娘娘并不知晓家中所意。”
万岁爷气极,喘气都困难几分,他複杂地看向床边的卫轼。
卫轼低垂头,本分守己的模样令万岁爷心安不少。
万岁爷拉过卫轼的小手,问:“轼儿,你也听到了,你母妃家中犯下重罪,你认为,你母妃该当何罪?”
卫轼将头埋更低,稚嫩的童声一字一句说:“儿臣认为,犯了错必当承担后果,若此事母妃参与其中,也应依法处置,若她不在其中,便可从轻发落。”
万岁爷点了点头,这是很认可卫轼的意思。
前任司礼监掌印犯了错,出卖了万岁爷,仇凛英暗里领了万岁爷的命,亲手结果了他。
谁为他办事,他就宠信谁,哪怕那前掌印曾是仇凛英的哥哥。
但仇凛英是个太监,从入宫时就拜了师父,那哥哥不过是高他一辈的人,称得上一句哥哥,倒没有血亲关系在。
万岁爷不担心仇凛英会不会和上一个掌印一样不知好歹,因为他说什麽,仇凛英就做什麽。
仇凛英是他的一把刀,一支箭,一条狗,担下他的所有髒名,而他,又可以享受仇凛英的成就。
兵连祸结,是他仇凛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