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文书阁走水,宫里挂了几盏灯,光不算强,却能让此处亮起来。
裴凝莺是看得见的,仇凛英更不必说。
于这微弱的灯光下,仇凛英将她的手拿下来,取走手帕,又把手贴回他的脸,用脸轻柔地去蹭她的手。
这是在外面,裴凝莺下意识想要躲避,仇凛英便握紧她的手,挪到自己唇边,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亲吻她的掌心。
裴凝莺擡起膝盖撞了仇凛英一下,仇凛英吃痛,仍不放手。
裴凝莺见拗不过他,只得任他去,不曾想他竟还敢登鼻子上脸!
他低下头,凑近裴凝莺,吻她的唇角。
裴凝莺猛地后退,兇道:“不要命!你知道这在哪里吗?这是房里吗你就胡来?外面那麽多人!”
仇凛英耳尖早已烫得灼人,耳上泛着异样的哄,可他也不在乎,眼里只有裴凝莺,他道:“知道。”
“还有,蠢东西!下次我不会救你了,你死了就死了!你就是狗,只会咬人的狗,你知道你咬人很疼麽?你走路也是,跟狗没区别,一会快一会慢!你那脾气也是狗脾气!除了我天底下还有谁受得了你!怕不是早一刀割脖死了算了!”
裴凝莺骂得起劲,心里那团火又涨起来。
见仇凛英不为所动,更气了!
裴凝莺骂他,他听不清,只能听清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他也无法辨出她是美是丑,只觉得她灵动鲜活。
裴凝莺打了仇凛英一下,“听见了吗!”
仇凛英恍惚着回神,唇角有一丝很浅的笑,“听见了。”
“老祖宗!您怎麽在这里,万岁爷他……他出事了!”
听此,裴凝莺惊起,眼前一黑,整个脸被仇凛英揽进怀里藏着。
于一片黑暗中,裴凝莺感觉到他因说话而胸膛起伏。
他说:“知道了,这就过去。”
裴凝莺的脑袋突然空了,什麽都不剩了。
那个人,方才叫他什麽……?
来报那人见仇凛英身旁坐着一位女子,他又揽着那女子,倒是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来人退得极快,见他真的走远了,裴凝莺依旧僵在仇凛英怀里,动也不动。
仇凛英轻拍拍她的后脑勺,“他走了。”
裴凝莺还是不动,仇凛英只好握着她的肩将她从怀里带出来。
裴凝莺愣愣瞧着仇凛英,嘴巴微张着,半晌吐不出一个完整字儿。
仇凛英揉了揉她的头,“晚些时候再同你讲,我去趟万岁爷那边。”
见裴凝莺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在那儿,他又凑上前,亲过她的脸颊。
只轻轻亲了下,仇凛英便起身离开了。
待他走远,裴凝莺那飘离天际的魂儿终于落了回来,她站起来,往菱荇殿走去。
沉叶早就回菱荇殿了,烧着水等候裴凝莺回来,可裴凝莺回来时,脸色很差,头发也有些淩乱。
沉叶赶紧丢了手上的活,跑过去扶她,担忧问:“主子,您怎的了?”
裴凝莺沉默片刻,忧虑问沉叶:“我会不会被老祖宗一刀割脖?”
他不是许肆,他是仇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