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轼很听话地跟着仇凛英走,不时回头看看裴凝莺,打着嘴型,“我明日还来找你玩。”
仇凛英停下。
小殿下竟是蠢到连打嘴型都把声儿发出来了。
卫轼疑惑:“怎麽不走了?”
仇凛英勾唇笑了笑,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似笑,似恐吓,“裴小主身子不好,小殿下日日来寻裴小主,怕是扰她休养。”
说完,慢慢偏头看向裴凝莺,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最好配合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裴凝莺疯狂点头,“嗯嗯,对的。”
卫轼若有所思。
仇凛英将卫轼送至娴妃的殿门,等待管事嬷嬷出来接人。
卫轼拽了拽仇凛英的手,圆眼直直盯着前方,不知是夜色太暗,还是他本就如此,眼底流转着暗光,不像个孩童该有的神色,“仇掌印,父皇他身子如何了?”
仇凛英理了理他的袖子,轻拍他的背,示意他进殿去,语气淡然,“尚好。”
管事嬷嬷恭敬走出来,行礼后又道谢,这才牵着小殿下进去。
……
方扬已到京城,一听说万岁爷遇刺,刺客已捕,快马加鞭回了东辑事厂,二话不说上了套刑。
可惜刺客几个都是死侍,宁剥皮抽骨也不愿开口交代背后之人,无法,只得先留半条命慢慢查。
仇凛英未急着回值房,先去了趟太医院,将万岁爷的汤药亲自端去。
万岁爷半身入土,疾病缠身,只有一个小子嗣,后宫妃嫔都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再不济也是州县有名的碧玉。
不过,再多美人又如何,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呀。
自打生了病,成日无精打采,连奏章都看不完了,大略过目后便交由司礼监处理。
没曾想,连几个刺客都敢潜宫来。
万岁爷喝下汤药,汤药又苦又涩,他没有喝完便推开碗,大叹一声,坐在床榻上,连睁眼的力气都不想使,“凛英,刺客查得如何了?”
仇凛英如实禀告。
万岁爷睁开眼,眼珠混浊,左右打转,紧紧瞪着仇凛英,忽地伸手夺了药碗,往仇凛英身上砸去,怒意喷薄而出,“无用!”
汤药撒了仇凛英一身,碗砸到手腕,碎成两半,在虎口处割开一条血口,伴着清脆两声,落了地,摇了一摇,归于平静。
仇凛英不言,亦不后退,药碗结结实实砸在身上也不曾眨一下眼,好像什麽也没发生似的。
“继续查,”
万岁爷见他不顶嘴也不恼,心下略安,重新闭上眼,想起什麽,吩咐他,“去将朕落在娴妃处的那柄玉取回来。”
仇凛英应“是”
,折身退殿。
这种小事本轮不到仇凛英这大太监来做的,可万岁爷这癖好着实是不堪啓齿,倘叫别的小侍去,嘴漏了风,知道他空一介男儿身,却无男儿力,活变成天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