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地上,“你把灯照过来。”
仇凛英不满哼声,到底依言照做。
前方还有很长的路,地上左左右右躺着一具又一具白骨,最右侧,是半件破烂的旧衣,链子上吊着沾土的珍珠,颜色不清晰。
只一眼,仇凛英就认出来了。
他把灯移动位置,照亮那些尸骨,尸骨不止一具,极其难辨认。
裴凝莺见他站在原地,好奇问:“怎麽了?”
仇凛英捡起旧衣,素来讲究的人此刻全然不顾它的髒乱。
他沉默许久,“它是赵曲衣的衣服。”
“赵曲衣是谁?”
仇凛英将旧衣抖了两抖,抖去灰尘泥土,把它规整叠好,叠成小小一张,形如纸片。
他另一只手在身上随意蹭蹭,蹭干净后牵过裴凝莺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仇凛英走在前头,说:“万岁爷还是王爷时的一个选侍宫人。”
“咦?”
裴凝莺更疑惑,现在他是皇帝,那赵曲衣怎麽没擡位分?
她问:“死了?”
“嗯,死了。”
裴凝莺的手上都是泥土碎屑,被他拉着还怪别扭的,缩了缩手,想挣脱,却没能挣脱开。
“不要放手,好吗?”
仇凛英忽然说。
裴凝莺愈发好奇,但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捏紧了手,更紧地拉着他,“好。”
仇凛英侧头,观察起裴凝莺,“你不想问,我怎麽知道的?”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呀。”
“你想听吗?”
裴凝莺犹豫了下。
她该听吗?
她能听吗?
这怕不是话本里那惊天动地的绝世秘密,被她窥破就要殒命的那种!
于是裴凝莺摇了摇头,“我不想听。”
她的表情变化都写在脸上,明晃晃地告诉仇凛英她的所有小心思,他晃了晃手,无奈:“不要你命,以后有机会同你讲。”
裴凝莺正在想为什麽又变成以后了,才发觉已走到了洞口,迎面是刺眼的光。
适应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睁开眼。
而他的手,早就松开了。
衆人围在坑上,一手举着伞,一手提着灯笼照亮里边,坑边架了梯子,供他们上去。
在如此衆目睽睽之下,裴凝莺第一次这麽直观地感觉到她与仇凛英之间的不可说。
千刀万剐,万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