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莺想通了,“好罢,那我今晚陪你。”
裴凝莺洗漱完,穿着雪白的寝衣上榻,抱着卫轼,捧着话本,给他讲了好多个故事。
卫轼一边认真看她手里的话本,一边认真地听她讲。
他识字,可他就是喜欢听裴凝莺念,裴凝莺给他讲故事时很有耐心,语气温柔,竟是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爱。
那是在生母身上都不曾体会过的温情。
不久,怀中乌黑的小脑袋一坠一砸,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啄话本,裴凝莺便慢慢放低声音,将话本轻搁在小几上。
裴凝莺轻柔地拍着卫轼的背,将他放入锦被中。她吹熄了灯。
这一觉,做了梦。
梦中,她看见了秋雨冷夜的菱荇殿,她跪在“许肆”
的脚边,求他垂怜。
不求权,不求势,只求他施舍一口饭。
她多次叫着“许肆”
,不过一会,口中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仇凛英”
。
裴凝莺突然起飞了!
她的背离开了床榻,一股凉气袭来。
裴凝莺朦胧地半睁眼,发现自己让人抱了起来。她想叫,却忽然闻见了熟悉的熏香。
她又闭上了眼,往仇凛英胸口前蹭蹭,神志不清地喊了声,“公公。”
“嗯。我带你回菱荇殿。”
裴凝莺厌厌开口,似乎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并不清醒,“不回去,不要在宫里。”
裴凝莺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她不是什麽太后,她是囚禁的裴美人,眼前的是卑微的内侍公公。
裴凝莺再睁眼,发现屋里暗暗的,床头燃着小灯。
她的头昏昏的,兴许是睡迷糊了。
她细细地想,她现在应当在“许公公”
的屋子里,躺在他的床上,但她的记忆里,他一直不点灯。
怎麽今日点灯了……
裴凝莺眼眸迷茫,坐在床头发愣了很久。
“又魇着了。”
仇凛英走了过来,端着一杯温水,给她喂了一口。
裴凝莺歪头,面露疑惑,眼底不清醒,眼皮耸拉着。
他什麽时候愿意跟她这麽亲近了?
仇凛英擡手,将她睡乱的发丝理顺,盯着她木讷的神情,生了许多念头。
他勾唇,挑逗她:“你知道你是谁人麽?”
裴凝莺慢吞吞地指向自己,语调慢慢:“我?我不知道呀。兴许,兴许是裴美人罢……”
“不,你是金贵的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