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林序无措地看看这里,心里空落落的,“可是这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吗?你要收回去吗?”
“这样的环境不适合你,等我準备的……再充分一些,至少应该更加……”
不管齐渊怎样措辞,林序都听得出,他在赶自己走。
心一寸寸凉下去,林序的鼻尖涌起一股股酸楚胀痛,他失落地眨眨眼,怎麽都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
“为什麽不愿意用我的钱?又是因为自尊心吗?齐渊,我不够尊重你吗?我有提过一句不恰当的话吗?究竟要怎麽做?我们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
眼看着话谈崩了,齐渊想尽快结束对这件事的讨论,他深深吸了口气,忍着不适道:“我会尽快换房子。”
“你这不叫自尊,分明就是自卑。”
林序情绪上头,嘴比脑袋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蹦,“你很明显有性格障碍,哪里有人瞧不起你,最瞧不起你的就是你自己。你都不能悦纳自我,那其他人怎麽可能喜欢你,尊重你?”
齐渊喉头缓缓滚动艰难吞咽,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手臂微微颤动,即使紧握双拳还是没能平静下去。很快,他便维持不住平静对视的姿态,头一寸寸垂了下去。整个人像一株被狂风刮懵了的光秃枝杈,不知所措地愣在半空承受一次次猛烈沖击。
空气似乎凝固了,齐泽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怎麽听明白,但也知道他们吵架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迅速逃离现场是最安全的做法。他悄悄转身回到卧室,轻轻掀开被子,蜷缩在床上试图哄自己睡觉,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林序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抱住齐渊手臂,连连道歉:“对不起,刚刚那些都是气话,我没这麽想过。”
齐渊努力扯出一抹笑:“没事。”
“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很好。”
僵硬的对话,隐藏不了的别扭,又是一阵沉默。
齐渊想一个人静一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走,就想在这里陪你。”
“没地方休息,总不能和阿泽挤一张床。”
“我们就在沙发上靠着,好不好?”
林序抱着毯子躺在齐渊腿上,轻声嘀咕,“我不想离开后,你一个人悄悄生我的气。”
齐渊从不会真的生林序的气,更何况人家已经放低姿态来哄他。
他将人搂在怀里掖掖毯子:“这样怎麽休息,明天没课吗?”
“明天我请假,隔间的事情我来办。会找你报销,可以了吧?”
齐渊总是不愿意麻烦林序,他轻声拒绝:“你不用管这些,我会处理。”
相反的,在林序心里没有麻烦,只要是齐渊的事他都愿意参与,愿意尽自己所能陪他一起完成。不存在帮忙,更不存在谁能替谁做得更多,感情不是账本,从不需要算得清楚明了。
“说起来这和我的专业还算对口,交给我来办,保管我们都满意,顺便再帮阿泽搬点东西过来。”
建筑系的林序不理齐渊的拒绝,已经开始安排,打算明天一天就把事情搞定,他很有信心:“你安心上班,等你下班回家,就会看到这个家已经焕然一新。”
好不容易缓和了气氛,齐渊不敢再多说,当即点点头,将人稳稳放在沙发上,再往他脑袋下垫了个枕头,尽力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齐渊就地缩腿坐在地毯上,与窄小沙发上侧躺的oga对望。林序一直在调整睡姿,齐渊知道他躺得并不舒服,可灯影下的他却笑得很甜蜜,眼睛里是满溢而出的幸福光彩。
爱人的笑眼盈盈,让齐渊很愧疚,只觉得自己亏欠了林序许多。他清楚地知道不论往后如何努力,不管能否有怎样一番或好或坏的成就,都不可能再倒回来弥补自己在青春岁月里对林序的亏欠。
迎着癡缠的目光轻轻吻他的眼睛,齐渊拉着他的手虔诚地贴在自己眉心,低声忏悔:“林序,对不起。”
一夜冷雨,层层秋凉袭来,天不亮,齐渊便开始準备弟弟一天的食物。林序也跟着醒了过来,蜷在窄小的沙发上过了一夜,自然舒坦不到哪里去。
不想齐渊看出来,林序自以为十分自然地扮作安然模样,趴在沙发上守着齐渊做饭。
一室一厅的小套房,就连卧室都小得可怜,更不要说不足六平米的厨房。即使林序有心帮忙,也不好挤进去耽误齐渊伸展,只能等着帮忙端菜。
齐泽也跟着醒过来,迷迷糊糊推开门,揉揉眼睛才看见哥哥在厨房做饭,林序端着酸奶碗招他过去吃饭。
晨光之下的和乐场面令齐泽心情大好,美美吃了三大碗,又在哥哥的沉默凝视中将三个空碗整整齐齐摞在一起。
齐渊只能掏出两盒罐装酸奶,齐泽下意识伸手要,手上却只是轻飘飘接到了一个南瓜包。他懵懵懂懂看着哥哥和林序手里的酸奶盒子,再看看自己手里软泡泡的南瓜包,还是十分开心地大口大口啃得香。
早饭后,齐渊按时出发上班,齐泽在家里等林序安排的工人师傅上门,林序则顺利地请了一整天假,开车回家替齐泽搬家。
齐泽的东西向来是王妈负责收拾,林序提前给家里打了招呼,到的时候就和王妈一起把常用的三大箱运下来。
电梯门开,黑色的小推车里是齐泽的最后一箱行李,吴慧看了看箱子里整齐分类摆放的玩具药品,又想起了丈夫临走前的嘱咐。
林景年常年在外守着厂矿,对家里的事情就跟领导布置任务似的,光提要求不给方法,休假回家也是只验收成果不关心过程,所有事全都堆在吴慧一个人手上。突然小傻子就要搬走了,外人不清楚,要是误会她待他不好,传到林景年耳朵里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