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黑色微卷长垂落于肩,柔亮的尾随着他的脚步一荡一荡,他忽的又错开话题问“小白常常来孟姑娘店里吃饭,不知饭钱几何”
前半句是个陈述句。
孟夜来一愣,听他这语气似乎和小白相当熟,只是今天小白看见他的样子却不像是见到熟人那般热切嘛。
孟夜来想了想,小白好像是想来就来的,哪有饭钱一说。不过嘛,孟夜来想起那个被自己拿来放菜蔬的一品灵器,道“当时他给了我一个含灵袋。”
谢琅道“只要多付饭钱,就可以来姑娘的店中吃饭吗”
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尤其是低头讲话时,嗓音微微压住,这种商量询问的口吻无论是问什么似乎都能令人心神一动。
孟夜来的确心中一动,抬眸看谢琅,然后拒绝“这恐怕不行。”
她是开甜品铺的,又不是开“小饭桌”
的。有时候忙起来,自己吃饭都是凑活,哪能接这活儿
谢琅低头,侧目看了她一眼,从袖中随手掏出一物递给她,莞尔道“那这个当做饭钱,够不够”
他本来就生得一副好皮相,便是画皮鬼去照着画,也难描绘出这优美相貌。尤其是那双琉璃静波似的眼睛,眼下一痕卧蚕,无须笑,就春意融融,显得十分风流。再一笑,当真是很难招架。
但是孟夜来却完全没有看到谢琅这很难招架的一笑。
只因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谢琅给的东西吸引。
她捧着这巴掌大小的古朴丹炉,驻足,屏息,细细辨认,小心翼翼地将体内残薄的灵气逼入,炉内闪过一丝乳白色的亮光,转瞬消逝。
孟夜来当场瞳孔十级地震。
“这是真的白月灯”
谢琅莞尔,“作饭资,够么”
孟夜来已无法拒绝,“够够够”
岂止是够
孟夜来一个穷人,本以为小白随手给的含灵袋就已经够可以的了,但鬼官不亏是鬼官啊,谢琅新官上任,出手阔绰地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若是将白月卖掉,连她的铺子带着铺子里最值钱的可动产含灵袋一齐买下也都够了。
不就是要吃饭吗不就是搞“小饭桌”
吗
少女一双漆黑秾丽的眼睛顿时笑成明亮的小月牙儿,灯影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亮如繁星。
她把白月收进芥子袋,拍了拍谢琅的手臂,笑得无比真诚又狗腿,“谢公子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你要吃什么叫人来知会一声绝对管够”
谢琅唇角微勾,“原来在下和姑娘现在开始才是好朋友,真是令人伤心。”
青裙少女已经走到铺子门口,挥了挥手,没听见这话。
孟夜来推开前店的门,家里的灯还亮着。
灯亮着,说明担担还在等她。
自从收养了担担,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好像总有一盏灯为自己亮着。
孟夜来心中一暖。
有担担的日夜相伴,才让孟夜来觉得,孟记不是一间冷冰冰的做生意的铺子,而更像是一个家。
少女穿过天井走进堂屋,屋灵果然还没睡,坐在房梁上,小短腿荡啊荡。
孟担担已经从贺家老宅回来很久,长夜百无聊赖,一直没有睡,在默默等孟夜来回家。
屋灵喜欢睡在房梁上。大梁上又高又干爽,穿堂风吹过屋脊下面三角形的尖尖,侧头就能看到水塘里倒映的星星和荷花缸里的重瓣小莲花,比从前潮湿滴水的井壁不知舒服多少倍。
咕噜咕
屋灵按了按肚子,不叫了。
旋即,咕噜咕又叫了。
担担心想,一般来说,睡着就不饿了。可是她还不能睡,要等阿拂姐姐回家。
她捂着肚子,低下头,正好看见走进来的孟夜来。
见等的人回家,孟担担“哗”
地从房梁上跳下来,欢喜又小声,“阿拂姐姐,你回来啦。”
“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