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邹大有点拿不准,这人究竟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对方是不是起了疑心,所以故意试探。
牧民们听说他俩是行商立马露出惊喜的神情,但等知道他们因为遇到了沙暴,不仅丢了货物还和同伴们走散时,就对他俩的遭遇感到既怜悯又庆幸了。
好在牧民对他俩桓朝人的身份并不多么在意,算得上友好热情,不仅给他们吃食,还告诉他们去王庭的最佳路线,虽然他们并不懂这两个狼狈落魄的中原商贾明明连货物都丢了,为什么还非要去王庭不可。
但他们对此没有多大兴趣,就没多问。
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段时间没有别的中原人来过这里,邹大和明景宸对视了片刻,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攀谈。
离开前,明景宸用冠上的珍珠与牧民换了两匹马、一袋便于存放的馃子面饼以及稍许肉干。
牧民们也不富裕,要不是看在珍珠品质上乘倒卖出去有利可图的份上,他们也不愿用粮食马匹来交换。
明景宸和邹大骑马继续赶路,不成想往西北方向走了不到半日,就碰到了奄奄一息的窦玉倒在路边。
两人连忙给他喂水喂吃的。
别看窦大人是个文官,饿狠了也是个豪迈的吃相,几口就把一个比自己脸盘子还大的面饼消灭干净,他吃完又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恢复了半数体力。
窦大人也是倒霉,那晚沙暴来袭时,邹大认错了人抓了明景宸就逃之夭夭,他只能跟着潘吉他们逃命,然而那时飞沙走石的,根本看不清前路,没多久就和他们走散了,他只能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瞎窜,阴差阳错下找到一处凹陷的岩壁坑洞躲藏才挨过了一晚。
窦大人誓,要是早知有今日这一劫,当初他就不会去考科举,而是勤学苦练去考个武状元。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他哭得好不悲伤。
明景宸被他哭得心烦,早前怎么没看出来窦大人这么能哭?也不对,当初在褚玉苑他给高炎定“哭灵”
就哭得很卖力,是自己忘记了。明景宸懊恼地看了看日头,忍不住打断他,“咱们还是尽快赶路罢,要是再哭下去天又要黑了,这儿的豺狼可不会怜惜你。”
哭声戛然而止,窦玉被邹大搀扶起来与他同乘一骑继续赶路。
接下去几日,他们又途经一处草场,甚至还碰到了一小队戎黎铁骑。
三人早就换上了当地牧民的衣服,用头巾蒙住半张脸,由于这里风沙大,他们这副装扮倒也没引起这些骑兵的注意。
这帮人骑在马上,招摇地大声说话,原本在放牧做活的戎黎百姓都畏惧地低下头并将牛羊尽可能地往远处赶。
明景宸三人立刻跑到靠近骑兵的羊群边上,装作驱赶羊群的模样,一边让邹大偷听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等骑兵远去后,三人躲到隐蔽的角落,邹大将面巾摘下长吁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道:“情况很不妙。”
窦玉急切地追问道:“他们说了什么?你快说!”
邹大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窦玉气得都想削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快点说!甭管先说哪个!”
明景宸双臂环胸,看着还算镇定,没像窦玉一样催促他。
“好消息是镇北王爷还活着……”
没等窦玉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他立马打破了喜悦的假象,“坏消息是他如今落入了大王子和右贤王的手里。”
◇第88章广场受刑
“之前塔尔汉可汗放了话,谁能取得镇北王的项上人头谁就是下一任大汗。大王子为了能在塔尔汉和其他王子面前显摆,已经将王爷押往王庭,打算择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砍下王爷的头颅以此确定、稳固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邹大将刚才偷听来的大致讲给两人听。
明景宸道:“整个北地的将士百姓都得谢谢这位愚蠢的大王子,没有他,我们真的只能去给高炎定收尸了。”
说着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让人不敢去深思他究竟在遗憾些什么。
窦玉道:“单凭咱们三个臭皮匠怎么在戎黎人的地盘上将人救出来?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要知道像镇北王这种级别的俘虏,可不是县城牢里的囚犯,想捞就能捞出来!”
“这个不必你多说。”
明景宸并不以为然,“兵来将挡,等去了戎黎王庭再说。”
邹大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对他冒然就去戎黎送死的行径第一次感到怀疑。
他越想越疑惑,觉得对方和那些只会口头逞强的傻瓜应当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