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
揭园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亦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他为救我倾其所有,不论生死,我都是他的妻。”
柳何依温柔地抚过牌位上的字,“天底下根本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我明白了,多谢。”
揭园拱手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禺山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柳何依的声音像缥缈的薄雾回荡在厅堂之中,带着阴雨天时铺天盖地般的压抑。
揭园的背影微微一顿,然后跨出了院门。
热烈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似乎迫切地想要温暖揭园莫名变得寒冷的身心。
可寒意浸透了他的全身,从里至外。
他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双臂。
“揭园。”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明明被叫了二十几年的名字,他竟然有种久违的陌生感。
难道因为这副躯壳,连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了吗?
因此过了很久,他才应道:“嗯。”
归海淙走了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你脸色很差。”
“柳何依嫁给了江暮望,她说会好好活下去。”
揭园却置若罔闻,说着不相干的话。
归海淙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他们应该很相爱。”
“那你呢?”
揭园的语气急促,抛出了问题,“你如果爱一个人,会为他做什么?”
揭园这话问的太突然,也太奇怪,完全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一贯自制内敛,不善表露情绪的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归海淙眼中闪过茫然。
“归海淙,你的爱是什么?”
可揭园似乎完全看不见他的困惑,一味地追问,甚至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失控了,归海淙脑中想道。
他下意识扶住了揭园的肩膀:“我会没有底线。”
“没有底线?”
揭园恍神,喃喃道。
“只要他高兴,就算要我的命,也没关系。”
说这话时归海淙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白。
明明是站在大太阳里,他却像被暴雨淋湿了全身一样。
“那你一定很爱他。”
揭园慢慢松开手,紧紧捏着食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