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潜却还站在原地,喜怒不明。
副将见元潜还没有说什么,忙道,“大都督,怎么了?您想什么呢?”
“我在想……”
元潜拍着心口,“谁这么有胆,敢和城阳王公然作对,回去不得也坐冷板凳。”
别是个愣头青吧。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救他于绝境之中,这个兄弟,他得保。
元潜干脆牵马,带着一队人去探一探。
大帐之中,元煊已经在主营里盘问这群将领讨伐的细节了。
侯官们分列两侧,一个个盘问着帐内的将领,关于广阳王和薛毅、罗汉的细节,元煊分着神听着每个人的问答。
元潜被军中将士恭恭敬敬地请进来,一路走进主营,瞧见那正中坐着个与军中兵甲格格不入的黑衣人。
一个骑装侍女正在给那人擦脸,她自己低着头,宽袖垂坠,佛珠穗子耷拉着,浸饱了血,显出和身上一样粗杂的缁色,垂着手上团着布条,正胡乱用力擦着指缝上因体温干涸的血渍,手背是常年练武的手,青筋浮突,指关粗大,掌心带茧,是武人的手无疑。
元潜进去的右脚撤了出来。
不对。
元煊已经听到了声音,抬了头,“广阳王?”
元潜又抬脚走了进去,出了一声震撼的质疑,“您,谋反了?”
“那没有。”
元煊很是淡然,把脸上那块布也拿下来擦手,鹿偈退至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广阳王。
元潜一口气终于彻底吐了出来,“吓死了。”
元煊看了一眼旁边还杵着的人,几个侯官极有眼色地拎着这军队中的将领退了出去,另行审问。
“但快了。”
元潜再次捂住胸口,一口气没提上来,“您非要告诉我吗?”
如今元煊于他有大恩,他出于义气,也不会将这话上报朝廷,可他也出于忠义,他不该听这话。
万无禁倏然出声,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大都督。”
元潜这才注意到万无禁在这里,但很快他心中一凛。
万无禁没有出去,说明他是自己人,还是……元煊要携军师以令他?
“是长公主说服太后,亲自面见我,我已为都督阐明了您的忠心,太后还封了我为别将,长公主顺道护送我北上,您可以放心了。”
万无禁一眼就知道元潜在想什么,开口打断他的疑虑。
元潜有些烦躁,但这种烦躁和先前日复一日被反复溺水不能呼吸的憋屈不同,这是一种煎熬的焦躁。
他知道顺阳长公主的意思,其实从她一而再,再而三,明面上为难,实际上替他解除困境,让他可以纵马于疆野之上,为国奋战,他就知道,其实长公主至少很会为大周着想,为能臣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