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几句吧,别当真不留活口了!”
地上的阴影在此刻汇聚成了一日最短的阴影,将血地映得只剩下团团污浊。
元煊陷入被动,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灼烧着一团火,烧得她呼吸沉重急促。
她许久没经历过这般的鏖战了。
汗水滚出鬓,沁出盔沿,一路滚至护颈之内,她深吸一口寒气,试图安抚胸膛中的烈火。
再这样下去,拖不久了。
綦伯行挥着马槊,已距元煊不远,“其实你早就该死在洛水里头了。”
“我说过,”
他咬着牙,一双鹰目显出狠厉的光,“我会将你和你那个乱政祸国,杀子弑孙的祖母,一同沉河!!”
“如今她已经死在河底了,轮到你了!”
元煊冷嗤一声,“我该叫你和你的马,一同沉进洛水,洗洗你这畜生的皮毛,才好宰杀!!”
綦伯行勃然大怒,抬手扫去眼前一片士卒,直冲向元煊。
不过几个错身交手,各自再被身边将士围拢。
“李青神再这么不靠谱,早该打他去南边戍边的。”
元煊嘀咕了一句,抬着颤抖地胳膊抹了把眼睛,这日头也晃花了她的眼睛,叫她从臂弯间抬之时,竟看到了东路中军的军旗。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不是自己被晃花了眼。
她猛然挺身,振臂高呼,“谁是正统,谁是叛贼,皆在人心,诸位,我们的人心到了!!!且战!”
大军压境,在洛水前各自对峙,叫着本该混杂着薄冰的河流也汹涌澎湃起来。
血,浸染了洛水。
“臣李青神,奉诏回守洛阳,沿途耽搁,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李青神拍马向前,一面挥砍,一面向元煊汇拢。
綦伯行面色骤变,他虽与李青神不甚熟悉,却与此人阿爷交过数次手。
是个难缠的家伙,打仗用智颇多,此刻才来,焉知不是设计的缘故。
“綦贼,你暗杀先帝与先太后,又肆意屠戮朝臣,不轨之心昭然若揭,东路中军不是北镇善战的狼群,却也是大周虎贲双翼,此刻你两侧被围,可有遗言?”
李青神并未与元煊过多叙旧,将矛头对准了綦伯行。
“呵,便是两翼又如何,”
綦伯行嗤笑一声,却已在心下部署好一切战术,冲后头招招手。
“新帝可曾诏你?若不曾,便是太后诏你,你也是违抗君命,是为大逆!”
穆望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新帝在此,诸位将士!放下兵器!投降归顺,是为正道!!!”
两军战在一起,朝臣们被紧急撤至后方,一片人仰马翻之中,崔耀被裹挟着后退,听到这里,忍不住站定了。
穆望护着元谌出现在高台上,“何谓叛贼!不服大周新皇,大周正统者,为叛国!太原王是为护国大将,受封领军将军,替陛下守护大周江山,与其作对者,为逆贼!”
“既是中军,当服从领军将军,尔敢作乱!!!”
李青神不屑撇嘴,“叛贼?我等誓死不敢叛国!可我却要问一问,何谓大周正统!先帝子嗣,唯有清河王为正统!你们拥立伪帝,迫不及待党同伐异,还说不是乱臣贼子!”
“便你是新帝,那么被綦贼杀死的百官何辜,被铁骑踏死的百姓何辜!”
“先帝被毒杀暴毙,显死于太后和其党羽手中,清河王也不清白!”
穆望看了一眼元煊了,“可太子亦被杀,宗室诸王,先帝唯属意于长乐王,授予亲卫出城,此刻登基,力挽狂澜,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