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肯与我虚与委蛇,我这人,不瞒你说,不怕苦,不怕疼,就贪财,当舞女的,自小疼了无数,被糟践了那么多回,真把我当人看的也没有,至少我有用啊,她自然知道我拒绝不了她的提议,我也知道我就是个是可以被随意送人的奴而已。”
“我也没真信长公主,可我信钱,来这里,我要了黄金百两,布帛百匹,还有一个平民身份的过所,待事成之后,长公主还允我挑选去处,便是事情不成,等乱子一出,我自己跑便也罢了。”
“长公主在我答应之前,同我说,不急,慢慢想,她知道这事儿对我定然不好,她也知道这手段卑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只能让我忍最多两月,给她两个月时间,我来这里,也能救下更多和我从前一样境地的人。”
但来了才知道,这里头的人可比河间王府过得难多了,几乎从来听不到外头的任何消息,如同一座金笼,甚至这镶嵌宝石的金笼子,也不是为了她们这些宠物打的,是为了显得她们华贵,叫主人舒心罢了。
灼华想,她想救这些人,救这些困苦之人,让她们也看看,女子还能换个活儿法。
“我们这样的人,命是不值钱,她能让我选,已经算是个好主子了。”
灼华苦涩一笑,“若你是我,你只怕也会这么选吧。”
徐昭月听入了神,到这里才苦笑一声,“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世道罢了,我自然也是。”
从一开始,修容和灼华借口拜见,游说她之时,她就做出了选择。
“不说这些了,若你出去了,你要求长公主什么?我刚刚都说了我的,你也要说说你求的东西吧?”
灼华调笑道。
徐昭月忽然羞赧起来,半晌方道,“我想要……嫁个平常殷实人家,夫妻举案齐眉,我高兴的时候,就给他唱曲,若我不高兴了,我就不唱曲,一生和睦也好。”
外头传来修容的提醒,“那个老盯着咱们的绿腰又踮着脚伸着脖子瞧了!”
灼华立了柳眉,“什么东西!一屋子女人,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吃一样的苦,偏她恨不得凑上脸皮去挨打,还要当主子的耳报神!自打我们到这儿,高阳王看了歌舞还没过夜就被她使计谋喊了去,还说我们不安分!我呸!”
徐昭月伸手拽她,灼华恨铁不成钢地转头,点着她额头,“你也是!她都踩上你的门槛儿了,你也不说一声!”
“她从前是宫里出来的,原先叫明君,也是比着明妃来的,后来我来了,最擅明妃出塞曲,高阳王便说旁人都不配了,才给她改叫了绿腰,原是我对不住她。”
“看我不出去撕了她的嘴!”
灼华说着就要掀了帘子出去,又被罗纱罩了一脸,钩在了鬓上。
徐昭月忍笑去替她摘下勾起来的纱,冷不丁听得外头有哗乱声。
里外四个人都怔住了。
“什么动静?”
修容侧耳听了一番,那绿腰已经冲了出去。
这府邸里寻常姬妾除非高阳王在前头设宴传召伺候都不得上前头,再能走动也有限,都住得挤挤挨挨了,这会儿也都涌了出来,云鬓涌动,香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