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眸沉思时,神情显得很专注,即便身为宗主也不时时严厉凶狠,反而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意态,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很想亲近。
李锦绣鬼使神差的,就往师尊跟前凑了凑,随即被钳住的手腕剧痛,他一个没忍住,出一声堪比杀猪的凄厉叫喊。
“我准你动了吗?”
燕雨真神情不善,语气也冷冰冰的,越扣紧了指下灵脉。因为疼,李锦绣弓起腰,右手臂被高高拽了起来,宽袖垂落,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小臂,此刻青筋和血管都因灵脉被锁,而夸张地暴了出来。
饶是如此,也半点不显得狰狞可怖,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仿佛一幅留白太多的画卷,突如其来增添了几抹青蓝交错的艳色,让人有种眼神一亮的错觉。
但凡有点怜香惜玉的好品质,此刻都扣不住少年的灵脉了。
江寒溯听不得那少年嘶嘶抽着冷气喊疼,当即眸色一沉,呵命燕雨真松手。
若是换作往常,燕雨真定然立马就松,绝不会有半点迟疑和违拗。
可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李锦绣!
那个天杀的混账!
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把师门和师尊的名誉踩在脚下,丢尽了师尊的脸!
如今竟还敢回来!还处处在师尊面前装可怜,莫不是贼心不死,又想残害师尊?!
【与其看他一错再错,万劫不复,不如我亲手杀他,还落得个干净!】
李锦绣当即如五雷轰顶,将他这三年来对燕雨真的思念,瞬间摧毁成一片废墟!
他迷茫又手足无措地僵立原地,血色全无的唇瓣颤颤蠕动,却怎么都吐不出半个字眼。
心脏如火烧般疼痛难忍,竟一时直不起腰来,身躯佝偻得越厉害。连手腕何时被放开的也不知道,待反应过来时,燕雨真已经跪在地上,脸色非常难看。
“若是没有证据,你此番冤枉了好人,你觉得为师该怎么罚你?”
江寒溯侧眸望了眼小脸苍白的李锦绣,藏在宽袖中的手指蓦然一紧,但表面依旧不显分毫,定定审视着燕雨真,“锁人灵脉,严刑逼供,为师寻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师尊!”
燕雨真咬牙,“弟子不会认错!他定是李锦绣,如假包换!”
气氛再度僵沉。
李锦绣站在一旁,望向燕雨真时,脑海中不由自主闪出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年燕雨真才十六岁,仗着艺高人胆大,就带着刚满十二岁的李锦绣,一道儿下山除妖。两人误入了幻阵,怎么都出不来了。那时有六扇门,一生五困,燕雨真很肯定地指了个门说,这是生门,小师弟别怕,师兄带你逃出生天。
结果怎么着?
选错了。
五扇困门分别对应着佛门五毒,贪嗔痴慢疑,一旦被困进去,就很难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俩误入了“贪”
门,而所谓贪,可指贪婪,贪恋,贪爱,也可指贪|欲。
一入贪门,迎面就是酒池肉|林,一具具不着寸缕的躯体,或泡在酒池中,或伏趴在岸,搔弄姿地勾引人。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一个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师尊的影子。
身后的桌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各种禽类的肉肥美多汁,荤香四溢。
若非师尊及时现身相救,他俩还不知道要在酒池肉|林的幻境中沉溺多久呢。
李锦绣记得可清楚了,师尊从人堆里,将衣衫不整的他俩人扯出来时,先是抬手给了燕雨真一耳光,在反手要打李锦绣时,动作迟钝了,本来该公平教训徒弟,到了最后,那反手一掌落在李锦绣的颈窝,将他打晕过去了。
事后两人都被罚了,李锦绣从大师兄口中得知,原来那幻境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欲|念。
当时心里想着什么,就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放大。
李锦绣那时肚子正好饿了,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所以他就在幻境中看见了美食珍馐。
他怕师尊误会,急急忙忙去寻了师尊,想解释一下,自己心里很干净,才不想跟男人们泡在酒池里玩。
哪知还是晚了一步,燕雨真抢在他前面,跪在师尊面前说,自己绝非断袖,心思澄明,绝无半点欲|念,请师尊信他。
可既然燕雨真否认了,李锦绣再巴巴跑过去说,反而落得个“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