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航讥笑地喊他,“别哭了吧?钱,我还给你了。”
张烨的后背颤抖得更厉害。
钟远航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裤子、鞋子,背上了背包,推开了房间的门。
临走之前,钟远航对张烨说,“你就在这儿睡吧,我走。”
门砰地一声关上,压断了所有幻想。
——“我就看着你走,别的什么也不做。”
原来张烨说的都是真的。
一语成谶。
夏夜凌晨的街道潮湿闷热,连蝉鸣都止歇,钟远航茫然地在街道上胡乱地走,大脑里好像灌满了火热的岩浆,灼热痛苦,难以思考。
他根本不相信张烨说的话,一句也不信。
但张烨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查。
钟远航坐在白天和张烨一起逛过的公园长椅上,坐到了清晨。
当鸟开始鸣叫,露水沾透了身上的t恤之后,钟远航给爷爷打了电话。
“您对张烨做了什么?”
钟远航问。
“谁?”
爷爷听起来一头雾水,“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就是打过来发疯的?”
“我问您对他做了什么?您如果不说,我自己也能弄清楚,”
钟远航甚至有些哀求,“但我真的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哼,”
爷爷轻蔑地嗤笑,“我看你是搞同性恋把脑子搞出问题了,为了个见不得人的……连做人基本的理智都不要了,我不认识什么张烨,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弄清楚吧,不过我还是要忠告你,”
“您说。”
钟远航疲惫的眼睛盯着清晨升起来的刺眼太阳,看来今天是个晴天。
“人心易变,你不要查到最后,发现是人家回头是岸了,徒留自己难堪。”
爷爷的语气平淡,是居高临下的冷漠和饱经世事的老辣。
有一瞬间,钟远航甚至怀疑了自己的判断,但他还是不能相信,不愿意相信,直接挂断了爷爷的电话。
钟远航没有回家,他转了个方向,往县医院去了。
县医院不大,住院部是一栋单独的楼,和门诊化验的楼分开了两个院子,清晨时就已经开始忙碌,不少病人和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大楼和院子里穿梭而过,步履匆匆。
钟远航并不想见张烨,他今天是来偷看的。
县医院的住院大楼很老旧,好像一直都伫立在这个县城里不起眼的角落,从钟远航有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
他也曾经在这栋楼的某间病房里住过,在得阑尾炎的时候,那时候他身边还有张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