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还在迟疑之际,老者已经从地上所背的大竹箱中拿出了一小个捣药所用的石皿,随后笑着递给了还在犹豫的姜言。
“再晚点,那小子可就咽气了。”
老者善意提醒了一句。
姜言立即惊醒,一咬牙便接过了老者手中石皿,照着他刚刚说的开始在旁边挑拣草药生疏地研磨起来。
布衣老者则是蹲在了昏迷的凌千云身边,在检查了一番后先将一颗不知名的褐色药丸给他服下,接着撕开贴在他身上的衣物,打开身旁的大竹箱,开始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之后,姜言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手中一闪,便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出现在其手上,他很快便给凌千云换上,在将他重新放下后便不再管。
裤裆还未干透的姜言也不管,就这样光着上半身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对面的布衣老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取出几张干饼烤在火堆边。
看似大大咧咧的姜言其实从一开始便一直在“观察”
着那个布衣老者,突然老者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瓷瓶,随手丢给了火堆对面的姜言。
“吃得住疼的话就将其中药液倒入眼眶中清洗一遍,之后会好得很快。”
已经看出老者不同寻常的姜言接过之后只是稍微迟疑便仰起头自己将那白瓷瓶中的碧绿色药液倒入空洞的双目中。
一瞬间,刺骨的疼痛感袭来,双目之中似火烧一般,让姜言疼得大叫起来,五指成爪抓住面庞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动。
对面的老者看着这一幕偷笑,所幸在过了不久之后,那股疼得人浑身抖的痛感便逐渐散去,而姜言则感觉到空洞的双目之中隐隐有一股清凉感传来,让他好受不少。
“早知道这么疼,老子就不要了。”
翻身缓慢爬将起来的姜言龇牙咧嘴道。
布衣老者还在轻笑道:“年轻人一点疼痛都吃不住就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别总想着打打杀杀的。”
随后老人又将一截白色布条连同一张饼递了过去,“扎起来,这段时间内不可见光,而且看着也渗人。”
姜言接过,刚想要习惯性地反驳两句,想想刚才生的事,最后也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谢。
姜言用白色布条将眼睛蒙好,默默咀嚼着手中的干饼。
他心中思绪万千,闲下来之后,他便又再次陷入了烟伶的死中,那种心头隐隐作痛的凄凉感再次传来,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或许是感受到了姜言心绪的变化,原本停留在他灵海边缘的那道暗蓝色火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活跃起来,随后“它”
一下子跳进了那旋转着的灵力之海。
而正在机械般嚼着手中饼的姜言立时丹田处一痛,如针刺一般,眨眼间便两眼一黑瘫倒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布衣老者眼疾手快,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正好接住仰面栽倒的姜言。
看着他胸口处的黑线图案隐隐有黑气缭绕,老人心下大骇,“诅咒,居然是诅咒,我早该看出来的。”
老人苦笑一声,在他的手触摸到那些黑线时便滋滋作响,有黑烟冒出。老人丝毫不在意被瞬间烧焦的指间,抬手咬破指间,流出的血液赫然是金色的。
他凌空虚画,就地起符,很快便画出了一道金色的符咒,光华大盛。随即他便额头冒汗,极为艰难地将那道金色符咒以手掌缓缓压下,到最后直至彻底融入了姜言的胸膛。
而随着那道由金色血液画就的气象无穷的符咒融入,姜言体内已经是火海滔天的景象如同天降甘霖般渐渐熄灭,最终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暗蓝色恐怖火焰被一点点压制到灵海中央,化为了一道小火苗悬停,到此老人已至极限,根本无法彻底将其熄灭,也只能任其植根于姜言的灵海中央。
好像刚刚跑完了几十里山路的老人累得瘫坐在地,自言自语道:“小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今后是福是祸,是死是活?都看你自己了。”
说完后艰难站起身的老人苦笑道:“走了这一千年的人间,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得,还是两个,一个比一个吓人,老头子我这一百年内是不是运气不好啊?”
自嘲过后,布衣老人便缩手在袖,五指飞快地推演了一番过后仍是毫无头绪。
重新伸出手的老人哀叹一声,“也罢,今日你们两个娃子碰上老头子我也算是缘分,就当是医者仁心,救你们一命,以后有缘再见了。”
说完老人便提起自己的大竹箱背上,在离去之前回头对着尚在昏迷的姜言笑道:“诅咒是为不祥,害己更害身边人,你身上背负的这个,就连老头子我也看不透,更不敢沾惹,能否死里求那一线生,斩却枷锁,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罢老人再不言语,头也不回地离开,所过之处,漫天风雨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