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来了兴趣,“不是说祭司塔是神侍大人主理的吗?”
离途任由指尖在桌面上滑来滑去,轻轻啊了一声,“神侍大人会在清醒的时候安排好工作,交由手下的五位灵官长负责。”
顾白垂下眼,想起妖族祭司塔和妖王之间的关系,似乎在大部分情况下祭司塔要高于妖王的地位,以他浅薄的政治意识来说,这种另一种形式的神权大于王权的国家结构并不常见,还没到目的地,他就已经能预料到未来的腥风血雨了。
离途并不能长时间的待在顾白身旁,身为少主帆的侍从,他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顾白拍拍手心里的点心渣,继续躺回椅子上,在拿起书时默默吐了个槽。
“为什麽在修仙的世界里要我搞权谋?”
接下来的三天依旧延续了之前的日子,看书喝茶听八卦,无聊地躺在椅子上补觉。
期间帆和三位长老也来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看起来像是很忙,但他只是多看了两眼便又缩了回去,内部公务他还是不去看为好。
三天后,正在补觉的顾白忽然感觉飞舟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不算明显的失重感缠了上来,他坐起身,明白过来这是要下去了。
他收拾了下自己,来的时候匆忙,他没带什麽东西,所以现在他十分轻松的推开门,两手空空的在一衆妖里面準确锁定了朝他走来的离途。
“大人!到苍岭山脉了,要下去了!”
离途小跑过来,眼睛亮亮的,引着顾白往下面走。
边走还边说着,“苍岭山脉附近不允许三界人妖魔飞行,任何试图飞过去的都会被一股力量砸回地面,所以我们得换成马车。”
顾白跟在离途后面,若有所思的踏出飞舟,甫一出来,便看到远处天边群山连绵,轻薄云雾环绕在山体上,像是天女的飘带,轻柔飞舞。
飞舟随意停在一处空地上,四周并没有城镇出没,这里宛如一处荒地,人烟稀少。他活动着手脚,往前面慢悠悠走着,整整八天没有出门,他已经快要发霉了。
后面帆将飞舟收了回去,离途似乎给她说了些什麽,她便扬声道,“两个时辰后再出发!”
顾白隐约接收到消息后,便打算多走两步,这一世有记忆以来,他没怎麽出去过,算起来这一回是他第一次走这麽远,本着来都来了,他便想要多看看。
想到这,他转身对着离途招招手,又指了指右边的树林,意思是他要进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打完招呼,他擡脚便进了树林。
苍岭山脉出于三界交界处,这里的风景杂揉了多种风格,草木也种类多样,囊括了三界的大部分种类,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论环境地形如何,这些植物都长得很好。
啪嗒——
一枚松果掉在了他脚边,树叶微动,一只松鼠呆愣愣的探出头来,手里还抱着一枚松果。
像是看到顾白不捡,它又扔了一颗下来,这一次,松果恰好砸到了顾白身上,他伸手接住。
松鼠开心地晃晃手,扭头钻进繁盛的树叶里,眨眼便消失不见。
顾白俯身捡起地上的松果,拿在手里颠了颠,眼里含着笑意,却在瞬间消失不见。他站在原地,眯起的眼睛看向远处,神情冷峻。
一座破败的城池突兀的立在森林的尽头,城门上的刻字似是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淋,字迹模糊,本该尽职守着城的城门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沖击过,破烂不堪,只能挂在门口,随时都会倒下。
顾白紧紧盯着前方,他可以确定,在他弯腰捡松果之前,前方并没有这座城。
树林里有些潮湿,阳光无法穿过厚厚的叶子照进来,底下便有些昏暗,更为那座城添了几分阴森。
“孤云城”
顾白凭借优越的五感看清了城门上的字,却没能在记忆里翻出任何与这座城有关的信息。
明知前面有危险还上去作死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果断转身,快步朝来处走。
咻——
破空声自旁边袭来,他擡手一挡,一枚极为普通的箭矢被打落在地。
袭击那人似乎并不打算给顾白反应时间,紧随而来的便是十多只箭,泛着寒光急射向他。
顾白伸手一收,箭矢便全部失控掉落,灵力铺天盖地的涌向四周,不过一息,那人便被拖到了他面前。
那人一袭白衣,星星点点的血迹沾在白色大氅上,明明是盛夏天气,他却裹了一层又一层,苍白的脸上泛着死气。
顾白垂眸睨着这人,不知不觉间,竟觉得这人的轮廓有些熟悉。
“咳咳——”
那人重重咳了几声,几摊血迹在大氅上晕染开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阖起来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点灰色自他眼底一闪而过,转眼便又阖上了。
顾白琢磨着心里的那点熟悉,挣扎片刻擡手给他灌入一股灵力,让他不至于昏迷不醒,又在储物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捆仙绳,将人捆了个结实。
他伸手搭上了绳子的边缘,想要把这人拖回去,但转念又把手收了回去,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最多一刻钟,醒不过来就走。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片刻后,竟挣扎着醒了过来。
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转了一下,很快便锁定了站在一旁的顾白,他只一转头便撞进了那人黝黑的眼睛里。
顾白靠在一颗树旁,懒懒问道,“醒了?醒了就老实说说你是谁,偷袭我是为了什麽吧。”
那人只紧紧盯着他,哪怕自己被捆住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宛如一潭死水,问话扔进去听不到回声。